这是一个极其绵长而深重的吻,秦莞起初神思尚且清楚,可随着燕迟一点点温柔的攻城略地,秦莞呼吸不稳腰身发软,整个身子都要靠着燕迟的拖扶才能站稳。
燕迟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手从她背脊游移到腰际,又从腰际一路往下,恨不得让秦莞挂在他身上,秦莞呼吸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忽然之间,她唇齿之间忍不住的溢出了一丝低低的嘤咛,这声低吟落在燕迟耳中只让他心头酥痒难耐,一时情动的吻的更深,二人的呼吸皆是越发粗重急促,就在秦莞觉得再这般下去便无法收势的时候燕迟忽然停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秦莞,黑暗之中粗重的喘息声落在秦莞颈侧,直让她浑身上下一阵忍不住的战栗,秦莞颈间生了一层薄汗,面颊心口皆是热烫,她抿了抿唇,只觉唇角一片晶莹的湿润,她脑中轰然一下,一时间禁不住身子又抖了一下,燕迟察觉出,喘息仍未平复。
“冷吗?”
秦莞往燕迟怀里缩了缩,暗自摇了摇头,她眼下说不出话来,若是明光大亮也就罢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放大了她的神识,也遮住了她的羞怯,如此一来,她所有的触感皆是敏锐万分,二人交缠的情动就更是潮水一般的将她淹没。
秦莞不经情事,自然也未曾同谁如此亲密过,再加上燕迟强劲的攻势,秦莞根本无法应对,她好似一个不识前路之人只能跟着燕迟沉沉浮浮,哪怕眼下已经停了下来,她心中的欲念仍然余温尚存,她从未如此慌乱急迫,亦从未如此沉醉心动,心底仿佛溢满了春水,几息之间已让她心房湿漉漉一片,浪潮打来,撞的叮咚作响,她素日来的沉静铠甲卸下,身体变作了柔软的花瓣,附在燕迟胸前,有些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燕迟于黑暗之中弯了弯唇,虽然未笑出声来,可说话时的满足和愉悦却是做不得假。
“莞莞……莞莞……”
燕迟低低唤了两声,仿佛满腔情思都在这两声之中,秦莞只觉身子又开始发麻了。
“怎么?”秦莞开口,刚听到自己的声音便是一愣。
她似乎从未听到自己这般沁了水似的声音,她素日说话倒也不算不温柔,只是那温柔是礼数之中恰到好处的温柔,端方自然,温婉清雅,虽然也赏心悦耳,却极少给人女儿家的娇柔之感,可眼下,她这声音直听的她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燕迟抱着她的手不由更紧了些,灼烫的掌心下意识的轻抚着她的背脊。
“我们在此待不了多久了。”
秦莞到底是能让自己心绪极快平复下来的,她这会儿本已冷静许多,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这时燕迟又补了一句,“你听……”
秦莞忙屏住了呼吸去听,这么一听,她先是听到了燕迟强有力的心跳声,眼下燕迟虽已比她还要更沉定些,可他的心跳却仍然是极快的,秦莞发现了这一细微末节正有些动容,可很快的,她听到了一股子闷闷的说话声。
那说话声仿佛从极其遥远之处传来,沉闷的秦莞一个字也听不清楚,然而她肯定,那是人声,这么一想,秦莞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石墙。
那人声来自石墙之外,是外面有人寻到了此处!
这想法一出,秦莞一把就将燕迟推了开——
她这动作可谓是利落果断丝毫不留情面,燕迟刚刚有些愉悦的心情顿时一沉,他堂堂朔西军少帅,他堂堂的睿亲王世子,此时倒是生出几分与人温存完了便被丢开之感,眉头一拧,他一把又将秦莞拉了回来,“他们想进来还早着呢。”
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秦莞一怔,这也反应过来自己粗鲁了。
“只要我不破里面最后一层机关,他们也可以进不来。”
燕迟语声切切的,秦莞这才知道原来他适才不出声并非有心逗她。
这暗室的机关他破了几层了?竟然还留着最后一层?
秦莞正想着,下颌忽然被燕迟大手一捧,他强迫她抬起头来,虽然在黑暗之中,秦莞却察觉到了他那实质性的目光,燕迟语声暗沉道,“莫非出了此处你便要翻脸不认人?”
秦莞听着这话只好苦笑,“殿下是世——”
秦莞本想说燕迟身份贵胄,她怎能翻脸不认人,可话没说完他便将她脸颊一捏,“殿下殿下,你怎么还叫我殿下?!”
秦莞一把将他的手拉下来,只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她捏圆了,他虽控制着力道,可也委实不雅,“好……我不叫殿下了,我怎会翻脸不认人,只是,只是总不能让人看见……嘶……”
秦莞话未说完便觉唇上一痛,却是燕迟这厮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抬手捂住痛处,只听燕迟冷笑着威胁道,“你翻脸不认人,我便去忠勇候府。”
秦莞苦笑着,“殿……你不能这样威胁我。”
燕迟挑眉,又将她抵在了墙上,“只说不做才是威胁,你以为这是威胁?”
秦莞被他抵压着又是无奈又觉心疼一酸,“别说我不会,我便是会,你也不能去忠勇候府,你是睿亲王世子,你的世子妃人选绝非小事,我知你自有谋算,可我信你,你也当信我,我虽不愿让人知道,可我对你,也是清楚明白的。”
燕迟闻言倒是顿了顿,他本以为若秦莞这般冷静自持的性子,遇上自己表明心意也定然会推拒再三,她以为他深不可测,他又何尝不是,她身上的未解之谜还有许多,再加上女儿家多在情事一道上矜持万分,可他没想到秦莞并未退却骄矜。
然而她倒是给了个清楚明白,可这清楚明白却无法示人,也没个明明白白的定数。
“还有……”燕迟还没说话,秦莞却又开口了。
燕迟挑眉,他要看看秦莞还能说出什么来。
秦莞顿了顿才继续道,“还有,你如何认定我能做你的世子妃呢?”
燕迟的眉头便大大的挑了起来,“我如何认定……”
他语中带着冷笑,仿佛被气到了,秦莞微抬着头,在黑暗之中待的久了仿佛也适应了,她似乎能看到燕迟大概的轮廓,她便仰头看着他,十分专注的样子。
察觉到她问的认真,燕迟终究压了压自己的脾气,他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唇边咬了一下,“我知你的顾虑,然而你问的这个问题,答案可不简单。”
说着,他又在她掌心吻了吻,“你得用一辈子去听去看。”
秦莞心中是动容且惊讶的,她不在燕迟的位置,或许是没有他那样的底气,也或许是没有他那样雷厉风行的性子,所以她远远没有想到一辈子三个字,回应燕迟的心意不过是她不愿辜负亦想忠于自己,可真要说她们能走多远,她当真没有想过。
见秦莞不出声,燕迟心中气恼散去只觉心疼,他倾身将秦莞温温柔柔的抱了住,“我做的决定绝无更改的余地,我想做到的事情绝不会半途而废,我想要的人,便是九天之上的神女我都会将她捉到我身边来,莞莞,现在你将信将疑,往后你总会知道。”
燕迟的话语温柔而有力,一丝一毫的刻入了秦莞心间,她心头微颤,这才终于觉得燕迟之心比她想象之中更为深重,她抬手抱住他,双手亦在他背脊之上轻抚了一下。
“那……那要是那九天神女对你无意呢?”
燕迟一愣,被秦莞这话狠狠噎了一下,他手臂一使劲,惩罚似的低头在她颈侧狠狠的一嘬,听到秦莞的吸气声方才抬头,“那我便让她对我有意……”
秦莞被嘬疼了,医术精到的她一瞬间便知道这一下必定会留下印子,她咬了咬牙再噎了燕迟一下,“然而此事并非人能掌控的,便是玉皇大帝都掌控不得。”
“哦?”燕迟只觉秦莞是故意气他,于是冷笑着磨牙道,“那有什么,那就耗着,两个人折磨总比我一个人难受好得多,有一人陪着,我也不亏。”
他这话阴测测的,仿佛在警告秦莞什么,秦莞苦笑一下,脑袋埋在了他胸口。
若心中无意,她只怕会觉他此念霸道至极亦太过偏执顽固,可眼下她心中有意,便只觉他心意坚定,一时心中便又酸软一片。
燕迟察觉到了秦莞柔顺,心知她心中疑虑已开解不少,正想再在她颈间留个印子,冷不防的,适才那隐隐绰绰的人声忽然清晰了起来。
“开了开了,只剩下最后一道门了——”
“也不知小姐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呜呜……”
“别说丧气话!九妹妹不会出事的……”
“白侍卫,这最后一道你需要多少时间?”
“两炷香的时间便可,你们安静些……”
先前不知隔着多少道门,声音沉闷且听不清,可眼下却是不同,虽然是隔着一道石门,可秦莞却是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外面都是谁在说话了,她心头一跳,忙想将燕迟推开,燕迟早料到她会如此,却哪里能让她得手?!
“你放开,她们要进来了……”
“两柱香。”燕迟语声压低了,一时将秦莞拥的更紧。
秦莞面颊之上忽然一阵火烫,燕迟抱着她,可一门之隔便是茯苓和白枫、秦霜几人,这形同偷情一般的场景更让她一颗心飞快的跳了起来。
燕迟也知白枫等人要进来了,一想到秦莞这般说一不二的性子一旦出去定然会换个样子,他心中如同被百蚁噬咬似的难耐起来,想也不想的,燕迟又低头吻了下去。
秦莞低吟了一声,剩下的劝阻皆被燕迟吞入了口中,他仿佛知道时间不多了,一改那温柔缠绵的吻法,只恨不得将秦莞搓进自己怀里再在她满颈子都留下印子然后再在她脸上亲出“所属燕迟”四个大字出来……
……
……
“嘘,安静……”
石门之外,正在破解机关的白枫忽然面色一肃,继而将耳朵贴在了石门之上。
他忽然如此,直让其他人立刻紧张起来。
秦霜屏住呼吸不说话,只见白枫的眉头皱起又展开,展开又皱起,半晌也没说到底听到了什么,秦霜到底沉不住气,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枫又仔细听了片刻,忽然眼底一亮!
“里面有人!一定是主子和九姑娘!”
“什么?”秦霜眼底也是一亮,“你听到秦莞的声音了?”
“小姐?!”茯苓问也不问白枫,扑到石门跟前便是一阵又拍又打,“小姐您在里面吗?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呜呜呜……”
茯苓一边拍打着石门一边哭喊着,白枫苦笑一瞬,“那个……茯苓姑娘,里面声音窸窸窣窣的听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主子在开石门,你还是别哭了。”
一听燕迟的名字,茯苓哭声一止,想到燕迟在门后,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白枫见状神色一肃,便又靠在门上听了片刻。
很快,一声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一响,白枫立刻后退了一步,而他面前一直巍然不动的石门也在这时打了开来。
石门一开,里面先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随着石门越开越大,外面的光照了进去方才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一处四面皆是石墙的暗房里,燕迟洒然而立在最前,而秦莞则站在他身后,二人形容皆有两分狼狈,燕迟和秦莞身上到还好,发丝却都还有两分水汽,一看到燕迟和秦莞,茯苓立时朝暗房里面扑了进去……
“小姐……您还活着!”
白枫也上前一步,“主子,您和九姑娘可安好?”
燕迟点了点头,又回头去看,只见秦莞拉着茯苓的手已经轻声安抚,当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倒是茯苓,忽然转身对着燕迟便磕了个头,“多谢世子殿下救命之恩。”
秦莞看着茯苓苦笑,外面的秦霜等人也朝着燕迟行礼。
燕迟摆了摆手,“起来吧,你家主子自会谢我。”
燕迟语声沉定,正是秦莞想要的那般不形于色,可他这话一出,秦莞面上禁不住一热,且不知他要的谢是什么谢……
茯苓直起身子微愣,看了看燕迟,又看了看秦莞,“哦”了一声站起了身来,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燕迟比往日亲切了不少。
茯苓乖乖站到秦莞身后,便听燕迟问白枫,“外面怎么样了?”
白枫面色一肃,“韩将军已经将人全都拿住了,那个叫董叔的服毒自尽了。”
秦莞听得心中一跳,却微讶那“韩将军”是什么人。
燕迟点了点头,指了指暗室之内,“里面还有个人,还有些东西,你带人进去将人拿出来,再行搜查一番,这宅子里的人,先暂时看押起来。”
白枫点了点头,看了秦莞一眼道,“此处入口是那董叔说的,说完他就自尽了。”
秦莞眸色便又是一暗,燕迟听着也一默,转而看向秦莞,“我们先出去。”
秦莞点了点头,对上他的目光之时不知为何有股子心虚之感,生怕旁人看出她和燕迟的不妥来,于是她面上沉静更甚,倒显得有些憔悴呆愣。
茯苓一把将她扶住,已细细问她是否不适,秦莞摇了摇头,“有些受寒,没大碍的。”
说话间燕迟已大步走在前,秦莞也走了出去,秦霜忙上得前来,看着秦莞眼眶微红,秦莞看着她们几人,虽然已经收拾过,可身上衣裙却仍然没换,其上尘污满布很是狼狈,幸而没见到大的伤势,“你们几个如何?白樱呢?”
茯苓先摇头道,“我们没事,奴婢和六小姐只有些擦伤,五小姐手臂上有一处伤口眼下正在休息,白……”茯苓一愣,“小姐,白樱是谁?”
秦莞唇角微弯,“晚杏……”
茯苓眼珠儿一转,本想问晚杏为何变成了白樱,可随即却意识到眼下不是多问这些的时候,忙道,“此番有军医来,她身上的箭已经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