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那些“狠话”的时候,索什扬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疯狂残暴的总督,立刻就镇住了所有人。
当然,他实际上并不会真的去处决十分之一的人,事实上帝皇统一泰拉那事也是他编的,但他必须给这些无法无天的权贵们头上悬一把利剑,让他们知道死亡就在他们身边徘徊,把恐惧植入到他们的内心,而那些工厂主就是利剑上滴落的鲜血,作用就是震慑——原本按照他既往不咎的一贯作风,对那些工厂主理应没那么严厉,但现在必须用他们的血来“祭剑”。
看似冲动的决定,内在依旧是最理性的分析取舍。
更重要的是,经历了大漩涡远征后,索什扬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阿斯塔特应该去保护什么,每一个阿斯塔特都在高呼保护人类,可真的有人弄明白了吗?
人类整体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当他们在对抗外部的敌人,防止那些恶魔,异形残害人类生命时,他们就应该对人类自我残害的行为熟视无睹吗?不,绝不是的,那就称不上保护,而叫圈养。
就像他们在羊圈里筑起了一道篱笆,防止野兽越过篱笆攻击里面的羊群,可每天都会有披着羊皮的贪婪屠夫在羊圈里屠杀,把羊羔串在火架上炙烤,然后饱食鲜美的羊肉,并因为篱笆守护者的存在而能够安逸的酣睡在羊群里。
篱笆倒了,羊群会被野兽分食覆灭,所以篱笆必须守住,可屠夫也在让羊群越来越虚弱,守护者却必须接受这一切,因为这是——
规则?
去他妈的!
索什扬现在就是要把一些屠夫的脑袋插在木棍上,竖立在羊圈里,告诉其他屠夫,吃羊的时候小心一点,没有守护者允许谁敢动刀那就要做好挨刀的准备!
同时他还要教会羊群们保护自己的方式,并磨砺它们的羊角,强壮它们的身体,直到它们再也不需要篱笆,即便面对强大的野兽也能聚集起来用羊角顶翻野兽,这才叫做保护。
大厅里,索什扬站在被劈开的王座前,目光不断在数以百计衣着华丽的权贵们身上扫过,随后一步步走下台阶,走过柱子中间的红毯,一路来到入口,抬眼望去,已经要没入星球曲线另一端的太阳,正向这里投来最后的余晖。
享受了片刻夕阳,他转过身。
“你们一定在心里骂,该死的索什扬,自己要当圣人还得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明明是一个杀戮无数的阿斯塔特,明明只是帝国的战争机器,却还要装出一副假惺惺的虚伪仁慈。”
当他从众人身边走过时,所有人都低头不语,似乎害怕索什扬看到自己的表情。
“诸位,我从来不是一个圣人,大漩涡远征中,我直接和间接都杀了很多人,其中并不是没有无辜者,我也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一个道德标杆,我的一个好友曾经和我说过,在这个混浊的银河里,一尘不染的事是没有的,每一个人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在吸进灰尘,所以没有任何人经得起道德上的苛责,是,我理解这一点。”
当他再次转过身时,陡然提高了音量。
“但是!诸位,这并不妨碍我们去做得好一点,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让你们的生活变差从而让平民变好,我也从来没打算劫富济贫,我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变得相对的好,在不践踏任何人的情况下诸位,你们脚下的也是你们的同族啊,你们的同胞啊,想想看,在敌人来袭的时候,仅仅靠你们,能守护自己的家园吗?他们或许生得很卑微,但绝不应该像蚂蚁一样被随意踩死!先前我给你们的许诺是真的,而现在我划下的底线,也是真的,如果说我真是在偏袒谁,那么我偏袒的只有人类,绝大多数.人类。”
“战团长。”
这是,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了,索什扬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军队制服大概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他之前应该是站在总督维来顿十九世身后左侧,也就是说,他是总督的十几个儿子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