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郭嘉摇着羽扇,沉吟良久。“此人是瑚琏之器,与臣禀性不合。”
孙策笑笑,没有再说。郭嘉虽然放荡,却也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他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瑚琏之器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不是什么好词,尤其是从郭嘉这种讨厌礼法的人嘴里说出来。
郭嘉实在对顾雍没什么好感,主动转换了话题。朱桓的方案很稳妥,但也带来一个问题,他需要的时间会更多,钱粮消耗也成倍增加。郭嘉建议,在将战线推进到兖州境内以后,尽快恢复豫州的生产,不仅要赶上宿麦,最好还能抢种一些其他的作物,比如芋头、薯蓣山药之类的,再从徐州买一些小猪来放牧,到年底就能吃上肉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组织百姓打渔。豫州水系发达,水产也能解决不少问题。
孙策表示同意。郭嘉是豫州人,军师处也有不少豫州籍的军谋,他们知道什么东西能种什么东西不能种,只要能挽回一些损失,都可以尝试。他随即表示,已经通知首相张纮,随了免去豫州今年的赋税之外,还将拨一部分救济粮,确保豫州百姓不会因为粮食短缺出现饿死等情况。
两人谈到夜幕降临,孙策本打算留郭嘉吃晚饭,郭嘉却没兴趣,说是钟夫人今天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他要回去享受去了,不陪孙策吃工作餐。自从上次孙策说母强子弱,钟夫人的强势会影响她儿子郭奕的性格后,钟夫人改了不少,郭嘉最近的日子好过多了。孙策打趣了他几句,郭嘉得意地大笑着,甩着袖子出去了。
孙策回到宫里,来到稻香殿。袁权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正在等候,甄宓也在,和袁权说着什么。看到孙策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孙策打量了甄宓一眼,歪了歪嘴。
“你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大王怎么能这么说臣妾臣妾是特地过来陪大王用膳的。”
“算了吧,你要是说过来偷师,我还能相信你,陪我用膳,你有这么好么”
“唉呀”甄宓抱着孙策的手臂,撒起了娇。孙策一边和她说笑,一边入座,袁权派人取来水,侍候孙策冼脸净手,又摆上晚餐。甄宓乖巧的坐在一旁,为孙策夹菜倒酒。孙策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袁权见状,笑道“大王今天又和谁说事,拖了这么久,让阿宓好等。”
“为了豫州的事。”孙策将和郭嘉商量的事说了一下,又说起钟夫人的事,三人笑成一团。袁权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豫州有事,我们这些豫州人也不能坐视,要不我联络几家,出点钱,从交州买点米吧。”
“去交州买米,还不如去海里打渔呢。”甄宓突然说道。
“你什么时候又研究起打渔了”
“上次听水师甘大都督说的。大王,交州有米,可是太远,本来就无利可图,只是因为战事紧张,这才不惜成本。如今麋都督已经去了交州,大量买米,交州米价肯定飞涨,很可能有价无市,想买也买不着。依我看,不如去海里打渔。弄几条大船,打几个熟悉鱼情的渔夫,出海半个月就能满载而归。也不用太远,会稽之外就是上好的渔场。”
孙策很惊讶。他知道甄宓出身商人世家,对做生意很有兴趣,却不知道她对渔业还这么在行。说起来,随着海船的成功制造,远洋渔业已经在渤海推广开来,只是在东海、黄海还不多,因为这片海域太大了,不像渤海那样知道边界,心里有底。人对未知的事总会有恐惧,尤其是在没有生存压力的时候,更没人愿意去冒险。
“你这么熟悉,交给你处理吧”孙策打趣道。
“那大王能给臣妾几条船”
“你要的又不是战船,自己去船官看,有用得着的,你就提走,到时候再还回去就是了。”
“那我还带几个人吗”
“你想带谁”
甄宓抿着嘴笑,却不肯说话。孙策明白了,瞅瞅袁权,笑了一声。不用说,这是两人商量好的,一唱一和。“说吧,究竟是谁”
“不是谁,而是谁们。”袁权笑道“除了她三兄,还有两个姊夫,十来个族人,都到建业来了。”
孙策吃了一惊,随即想到了刚收到的消息。“甄家是这大逃亡吗”
甄宓叹了一口气。“不逃还能怎么办,等着被他们敲骨吸髓么别家还好说,我甄家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亏得我二兄有先之明,早做准备,否则现在中山成了刘备的封国,想逃都来不及了。刘备可是连家乡人都不放过的狠毒之辈,中山人这次可苦了。”
甄宓拉着孙策的手臂,央求道“大王,你什么时候进攻冀州,灭了刘备啊,可别再让他祸害人了。”
孙策忍俊不禁,一口汤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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