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用呢。我刚刚吩咐厨房预备开饭了。”麻尚仪微笑道,“哥儿可饿了?看了一下午的书,必定累了吧?先歇一歇吧,吃了饭再说。”
金嘉树笑笑,顺水推舟地收拾起了书桌,仿佛不经意地道:“下晌海哥过来了。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涂将军那边发话,随时可以出发呢。”
麻尚仪便道:“今儿在镇国公府时,我听周六夫人提过,说是周大将军已经快到长安了。等他回到长安,与涂都指挥使办好交接,涂都指挥使便要立刻出发回京,估计就是两三天的事了吧?”
金嘉树点点头:“这么说我与海哥也快到分别的时候了,不知几时才能再见面?海哥如今正烦恼呢,本来就舍不得家人了,他妹子又叫镇国公夫人看上,说是想配给吴珂,一家子烦心得很。海哥说,他们家如今还住在长安,一半时会儿还去不了京城,若是拒绝婚事,不知会不会惹镇国公夫人生气,觉得他们家不识抬举什么的……”
麻尚仪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在镇国公府也听说了。这门婚事有什么不好么?吴家哥儿脾气温和,性情厚道,又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跟着谢先生读了几年书,学得也不错,将来必定前程光明。海家的棠姐儿也从小熟读诗书,知书达礼,虽在外头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声,但认识的人都知道她有多么出众。她配给吴家哥儿,绰绰有余了。至于家世门第……如今吴家也没什么挑剔的底气了,吴家哥儿就算回了京城,想要重振家门,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海主事背后有陶阁老,还对许多吴门故生有大恩情。他若与吴家联姻,对吴家哥儿也是有许多好处的。”
别看吴珂是吴家嫡孙,吴家败落这些年,他就一直没在吴门故生面前出现过,人人都不了解他。只要他日子过得平顺,吴门故生们就没理由为他出大力,毕竟当年吴文安公与孙阁老相斗,牵连门生故旧时,也没费心搭救过他们。可海家曾经庇护流放西北的吴门故生多年,又有谢文载、曹耕云与陆栢年等人的情谊在,若是吴珂成了海家的孙女婿,日后便能真正借上吴门故生的力了。众人支持他,不再是为了多年前吴文安公的座师情份,更多的是为了回报海家救助庇护他们二三十年的恩情。
这原是一门两厢得宜的好亲事,海家能得富贵,吴家能得助力,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不大合金嘉树的心意罢了。
海家为什么不情愿呢?
金嘉树面上露出了讥讽之色:“海家为什么要情愿?就为了吴家日后能得富贵么?说实话,若不是吴文安公当年坑了门生下属,却坐视他们被贬斥流放,谢老师又怎会蹉跎多年,大好前程付诸流水?海爷爷为了护着表弟,带着一家人背井离乡,一路从直隶到长安、到甘州、到肃州甚至是瓜州,吃了多少苦头?!唯一的儿子死了,儿媳也死了,本来有才干有人脉,早在壮年时就能升官的,却拖到如今将近告老了,才靠着陶阁老升上了六品。当年但凡吴家能多出一点力,对上孙家时别那么废物,或是早早放弃与孙家相争,就不会连累那么多人受苦。嬷嬷以为,海家在吴珂吴琼面前从没说过一句重话,心里就真的没有丝毫怨言了么?!”
他抬头对上麻尚仪震惊的表情:“海奶奶对这门婚事心动,估计也是不甘心自家吃了那么多的亏,将来还要眼睁睁看着吴家重得富贵,自家却一点光都沾不上吧?但在海家其他人看来……这光还不如不沾的好。想想他们过去三十多年里受的苦,跟吴家结亲……也太恶心人了!海哥和海妹妹心里还记着丧父丧母的仇呢!他们深恨着孙家,难道对吴家就心存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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