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叹息,海礁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上悲惨的人多了去了,他原也不是没有出路,只是自己非要往绝路上走,又能怪得谁去?”
海礁自己上辈子的遭遇就挺惨的,所以并不觉得张平贵比自己惨到哪里去。如果张平贵真有心要做个好人,当他父母去世之后,周淑仪弃他不顾,陪嫁庄子上却有好心人愿意养活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朝正路上走了。
他那时年纪还小,父母身份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连带的他也没有明确的卖身契。若是他狠下心出走,换个身份也不是难事,周淑仪还能费力派人抓他不成?
如果担心自己年纪太小无法谋生,那就老实在庄上待着,吃喝有好心人管着,读书也有好先生纵容着,等长大了,出去正经寻个差使,照样能养活自己,谁逼他去与不三不四的人厮混,招惹权贵子弟了呢?
就算是从前的事,他摆脱不了,如今他同伙几乎都死光了,没死的独苗也落入官府之手,整个长安城内外,还有谁知道他张平贵是谁?他完全可以悄悄逃走,从此隐姓埋名,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做个小老百姓,再不出现在孙家人或周淑仪面前,谁又能拿他怎么办?
可他偏不这么做,一直躲在孙家的秘密盟友杜伯钦的庄子上,被发现后逃走,又假冒他人住进了周家三房,盘算着要开始第二个杀人任务……他自作孽,非要继续替孙家杀人,最终落网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海棠听着海礁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回头哥哥就把这话告诉表叔公或是老军师,让他们去劝周家人,千万别因为张平贵一家被周淑仪坑得有点惨,就对他从轻发落了。”
“放心,镇国公与少将军们才不会对这种人心慈手软呢!”海礁冷笑,“张平贵那小子自负聪明,以为这一招定能让周家人放过自己,却没想到审他的那位也是位高手,几句话就引得他说出实话来。原来孙永柏曾答应事成之后,会赏他一个好前程,让他自己挑,是留在边军挣军功,还是回京认个孙家旁支族人为嗣父,改换身份,以孙家子弟的名头出仕?他怕留在西北,迟早会暴露罪行,便选了第二条。他哪里是被孙家逼得不得不杀人放火?分明是为了富贵权势,才拼上了性命!”
若不是孙永柏拿出的筹码足够诱人,张平贵又岂会如此积极地执行那两个暗杀任务呢?那七个杀手是死士,可张平贵却是头一回杀人,杀的还是当朝顶级权贵子弟!
海棠听了,忍不住“啧啧”两声:“如果他选择留在西北,兴许还真有出头的一日,结果他却挑了条截径。以孙家子弟的身份出仕……这样的承诺,张平贵居然也敢信?!孙家人只会杀他灭口,怎么可能真的认个杀手做亲戚?他自个儿也说,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给周淑仪办事的。孙家要瞒过颍川侯,还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他该不会是信了这话,认为自己会有大好前途,才会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有资格俯视周家人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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