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君有一个姨父在宝鸡做官,她姨妈早早就打发人来把她接回了家。彭玉琪倒是被留在了驿站里,闺密不在,她又开始闷闷不乐了,连丫头送来的午饭都没心情吃。
海棠听说后,便在饭后找祖母要了几块点心,带着前去探望她:“彭姐姐,你怎么心情又不好了?文君姐姐虽然暂时离开了,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咱们还要继续同路往长安去呢!”
彭玉琪闷闷地说:“谁为了这种事不高兴?文君几年没见她这个姨妈了,难得路经宝鸡,过去住两天也是人之常情。若不是我身上有重孝,怕冲撞了人家,文君请我一块儿去时,我就跟上了。”
海棠有些好奇:“那彭姐姐为什么不高兴呢?”
彭玉琪道:“我舅舅在凤翔千户所做镇抚,托文君的姨父捎了话来,让我在驿站里等他。他说他告了假,要一路护送我到长安去,怕我在路上没人照应……我都平安走完将近两千里路了,用得着他操心么?!”
海棠眨了眨眼:“彭姐姐,你好象……不大喜欢你舅舅?可你不是正要往他家里去吗?”不喜欢还要去,不觉得难受吗?
彭玉琪与海棠同行近两千里,一个多月来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说话也少了顾虑,直接告诉她:“我以前没觉得外婆和舅舅他们讨厌的,每年还会给他们写信送礼物呢!可今年我娘去世,舅舅特地告假来奔丧,进门后不说先到我娘灵前上个香,哭一场,就直接开口让我爹娶隔房的小姨。我爹拒绝,他们又提我和表哥的婚事。我爹说没有热孝里说亲的道理,婉拒了,他们又改口说,怕我在甘州失了教养,要接我回长安去。其实还不是怕我娘死后,爹和我就跟金家生分了,舅舅他们在官场上少了靠山,便死活非要再结一次亲不可。我娘生前就拒绝过的,说我与表哥性情不合。她尸骨未寒,外婆与舅舅就来这么一出出的,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海棠恍然,忙道:“你娘生前既然是这个意思,自有她的道理,你听话是应该的。只是你爹既然不打算把你嫁回舅家去,怎的还让你去长安随外祖母度日呢?”
彭玉琪扁了扁嘴:“我爹起初是拿定了主意的,可舅舅写了信来,说外婆为我娘的死而伤心,又惦记着我,就病倒了……我爹还记着从前他一文不名的时候,外婆对他的好,又想到娘生前对外婆最是孝顺的,就让我回去探亲,总不能让外婆一直病下去……”
彭同知少年时家道中落,订婚多年的岳家却没有毁婚背约,等到他在军中出了头,还依约将爱女下嫁,令他十分感激。二十年过去了,彭同知已官居从二品指挥同知,早非吴下阿蒙,可金家却不温不火的,现任当家人只是个从五品的卫镇抚,还是依仗姐夫才升上来的。如今姐姐去世了,只留下一个独女,金家怕彭同知续弦生子,与自家生分,只能紧紧抓住彭玉琪不放了。
彭同知与彭玉琪都对金家的想法心知肚明,可因为担心金外婆的病,前者还是把女儿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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