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的驶走,向前,驶入深深的庭院深处,再也看不到了。
许唯一拎着手中的纸袋,深深的吁出一口气来:“走吧。”
小助手有些畏首畏尾的跟在她的身后,许唯一一路踩着雪走入庭院中,有佣人迎上来,客气道:“是来给嘉言小姐送衣服的么?”
许唯一点头:“劳烦您将这些送过去,我就不去叨扰嘉言小姐了。”
“许小姐,我们小姐吩咐了,让您一定过去喝一杯薄酒,今日是小年,让您跑这一趟,我们小姐心里很过意不去呢。”
许唯一摇头想要婉拒,那佣人又道:“恰好大公子也回来了,嘉言小姐还想劳烦您给大公子做一套唐装,新年应应景……”
许唯一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她茫然的看着佣人开开合合的一张嘴,她又欢喜的说了什么,她好似全都听不到了。
她的耳中被那一句‘大公子’全然的充塞满了。
原来,帝都闻之色变的大公子,那个与邻国勾结叛乱的大公子,那个在帝都一手遮天,动辄要人性命的大公子……
就是他啊!
可,怎么会是他啊,怎么可能是他啊。
她所认识的那个他,没有这样炙热的权力欲望,更做不出勾结敌国的事情来,他虽然出身豪门世家,与那最炙手可热的权利只有一步之遥,可他从来都不热衷于此。
甚至,她能感觉到他的心他的血,是热烈的,是鲜红的。
当初他跟随厉慎珩去涵口关历练,帝都引为美谈,她也闻听一二,心中不是不快慰的。
因为她从来都知道,做一个钢铁军人,也曾是他的梦想之一。
“许小姐,许小姐,你怎么了?”
佣人有些狐疑的看着走着走着忽然站立不动的许唯一,关切询问。
许唯一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无法相信,她也不能相信,她曾深爱过的男人裴祁深,会变成如今这个让人提起名字都惊惶不安的大公子。
“许小姐,雪大了,咱们快些过去吧,嘉言小姐在暖亭等着您呢,大公子约莫也到了……”
言下之意,总不好让大公子也等着她吧。
许唯一轻轻咬了咬嘴唇,她抬眸,眸光渐渐决然坚定的看向远处,片刻后,她轻轻开了口:“走吧。”
小雪纷扬,暖亭里却如春日一般。
虞嘉言只穿了单薄的春衫,长发结成鞭子散漫垂在胸前。
付雪娇擅长酿酒,大公子都喜欢她做的桑葚酒,付雪娇自然殷勤的送来许多。
红泥小火炉,酒香四溢,这外面天寒地冻,内里却温暖香软,真是让人沉溺其中,想要忘却所有俗事。
裴重锦就那样慵懒躺在软塌上,虞嘉言温好了酒,送到他口边去。
甘甜醇厚的酒浆温热入腹,真是让人通体都舒泰起来。
“怎样?口感如何?”虞嘉言一双妙目温软含情看向裴重锦,话音里越发带了小意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