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消失了。
天上还是阴云密布,但是看不到雪花,不再下雪。
秦桑身处狂风巨浪之间,风雨飘摇。
不管是周围的景象,还是浪花冲击的声音,都和真实的大海没什么区别。无论延山老人自身精通幻术之道与否,这座护山大阵确实是个中翘楚。
至少,仅凭秦桑的化身灵觉,短时间内很难找出这里面的破绽。
必须有能力破解这种幻境,才有希望抓住雪狐。
秦桑可以理解延山老人为何兴趣缺缺了。
心念闪动间,秦桑胡乱结了个印诀,按向眉心,双目一闭一睁,童孔内有澹澹的青光浮动,扫视周围时目光灼灼。
童孔里的青光自然是他伪装的。
真正有能耐的是天目蝶。
看到秦桑的动作,延山老人只当秦桑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暗处将阵势一变,扑向秦桑的巨浪顿时狂暴了数倍。
‘轰隆……’
浪头砸下来。
秦桑的身影在水浪之间时隐时现。
他身边三丈方圆,刀气幻化的雪花不仅没有被巨浪冲散,反而舞动的越来越快,愈发密集。
浪花触及到雪花,当场冻结,接着被刀气一冲,爆散成无数冰凌。
碎冰落入水里。
水面上飘着无数冰块,起起伏伏,又被新的浪头卷过来,每一次的变化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毫无破绽。
秦桑也不禁为之赞叹。
一浪接着一浪。
浪头连绵不绝。
延山老人似乎黔驴技穷了,只会用这一种攻击。
几个呼吸间,秦桑接连斩出上百刀,没有一滴水汽能够穿透刀气屏障,秦桑自然是毫发无伤。
‘哗!’
又一个浪头砸过来。
秦桑习惯性用踏雪神刀抵挡,忽然注意到,在水浪深处,凭空生出一团团白色的水球,随波逐流。
看到这些貌似轻盈的水球,秦桑却从上面隐隐感受到了危险。
秦桑目光一凝,刀诀陡变,环身疾斩。
就在秦桑出刀的刹那,这些水球蓦然腾出水面,没有丝毫停顿,齐齐射向秦桑,势如闪电。
这根本不是水球,竟是一颗颗水行神雷!
须臾间,秦桑被神雷淹没。
轰!
轰!
轰!
……
所有神雷一齐爆炸,震耳欲聋。
秦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白雾,白雾里雷光闪闪,毁灭的气息从爆炸中心逸散而出。
这种程度的攻击威力虽强,还不至于伤到秦桑。
此刻,踏雪神刀倒悬在秦桑头顶,刀身疾颤,刀气环身,抵御神雷。他很清楚,这明显是延山老人用来混淆他的视线的。
果然不出所料。
在神雷爆炸的刹那,一道澹蓝色的影子无声出现在秦桑身后,抬起一掌便要印向秦桑后心。
这个影子的动作非常隐蔽,身影融入神雷,很难分辨,可惜它的举动瞒不过天目蝶的眼睛。
秦桑霍然转身,踏雪神刀长鸣,刀芒暴涨,快若流星,刹那间便降临影子头顶。
被秦桑发现之后,影子立刻放弃攻击,手掌甚至都没来得及抬起来,任由踏雪神刀将其斩成两半。
下一刻。
幻境一收,巨浪、神雷和影子同时消失。
延山老人在秦桑对面现形,眼中异彩连连,赞叹道:“老朽的拂影遁术,即使没有此阵加持,也是一门不错的隐遁之术。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道友轻易识破,我现在相信道友的能力了。”
做戏做全套。
秦桑收起宝刀,眼睛里青光逐渐隐去,道:“道友的拂影遁术确实不凡,贫道因为提前有所准备才能发觉,否则很难避过这一击。”
延山老人呵呵一笑,“道友不必谦虚,老朽心里有数。既然有言在先,老朽便陪你走一遭。”
秦桑闻言大喜,“道友打算何时出发?”
微微摇头,延山老人道了声不急,“雪狐活动的地方离此地还有些距离,而且雪势太大,不容易确定那头雪狐的活动范围。另外,老朽也需做点儿准备。不瞒道友,老朽一直对雪狐念念不忘,世间能生出这等奇怪的生灵,肯定有原因。抓住雪狐以后,得到的宝物,老朽也要分一杯羹的。”
延山老人光明正大提出要求。
这反而能让秦桑心安。
如此一来,二人就成了合作关系,秦桑无须费脑筋考虑拿什么宝物作为交换,延山老人定会尽心尽力。
他只求更多寒晶,其他宝物都给延山老人也无妨。
秦桑看着天上厚厚的阴云,“雪灾何时能停?”
延山老人嘿了一声,“此地雪灾动辄持续三五十年,道友想必等不了这么久。我估计半年后是雪势最弱的时候,定在那时出发吧……”
二人边说边掠下山顶。
秦桑注意到,整个延山只有延山老人一个人。
此人不收弟子,也没有听候的命令的下属,甚至连一头灵兽也看不到,难怪之前连个奉茶的都没有。
延山老人亲自将秦桑领到一个山洞前,“寒舍简陋,委屈道友几日。”
“无妨,叨扰了。”
秦桑道了声谢,真元化刀,开辟出洞府和简单的石桌石凳。
二人不拘小节,坐而论道。
秦桑发现,延山老人在水行之道有着深厚的造诣,引申到寒冰之道,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让他受益匪浅。
秦桑化身所学皆源自玄天宫。
中州并没有和玄天宫一样的传承,尽管秦桑隐藏了最精深的部分,仍听得延山老人每每喜形于色,拍桉叫绝。
一番交流之后,没了之前的生分,延山老人起身告辞时,已经口称道兄了。
送走延山老人,秦桑关闭洞府,盘坐在地,面露思索之色。
延山外。
本尊藏身在更寒酸的洞府里,早已入定多时。
延山老人的洞府位于延山东侧。
沿着石阶步行回到洞府,封闭禁制。
洞府还算规整,却显得颇为陈旧,连桌椅都没有,仅有一个蚕丝蒲团,以及一炉香,完美符合苦修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