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给完药,便闭门谢客。
阮绵绵与崔浩商议之后,决定先返回御剑山庄。
但愿不虚此行,但愿一切来得及。阮绵绵握紧瓷瓶。
天气渐寒,两人连日赶路。快到御剑山庄的时候,阮绵绵却病倒了。
屋外白雪覆了一地。小客栈内,阮绵绵发了一宿烧,整个脸通红泛热。
“崔师兄,我没事。你先把药送回去吧。”阮绵绵提议。这一路上,为了将就她,速度已经慢了不少。如果是崔师兄一个人上路,估计早就到了。
眼下她又不争气发起烧,若是等她病好,恐怕又得耽误好几天。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不得啊。
崔浩给她喂了一勺汤药,“等你好些了,我便走。”
次日,崔浩独自一人踏上归程。阮绵绵站在客栈门口送他。
少年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有些发烫。崔浩将阮绵绵的披风拢得严严实实。轻声交待:“照顾好自己。我尽快赶回来。”
阮绵绵冲他笑笑:“没事的,崔师兄。发烧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少年低头,在她微热的唇畔落下印记。抚了抚她的头顶,转身步入风雪中。
……
阮绵绵烧退了后,又不幸染上风寒。她在客栈里左等右等,也不见崔浩回来。
已经五天了。
阮绵绵推开窗,寒气一涌而入。窗外飘着小雪。风雪夜,行人稀少。偶尔经过几个举伞的路人,皆是行色匆匆。
她静静坐在窗前,听着雪簌簌落下的声音。思绪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四季更换原来也很快。由春入冬恍似一瞬间。
“喂,宿主。爱惜点身体。要是冻出肺炎可不好治。”系统君提醒道。
阮绵绵回过神来,合上窗。
此处离御剑山庄约莫一天半路程,崔师兄至今还没回来,到底是被什么事耽搁住了呢?
阮绵绵不得而知。她告诉自己:两天,再过两天。崔浩要是再不回来。她就去御剑山庄找他。她连连咳嗽几声,褪下外裳,吹灭了床头那盏油灯。
夜里,阮绵绵做了个梦——
高高的院墙,院内一株枝蔓横逸的腊梅树。
她坐在墙头,抬头看了眼月亮,又望向院内。
满院皆暗,衬着那一室暖光格外醒目。
她心思一动,飘飘然落下墙头。身子穿门而入,踏进唯一有光的那间房。
“大人,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折子明日再看也成呐。”
这么晚了,谁还在伏案工作?她生出好奇心,绕过屏风,飘至内室。
“无妨,不必管我。你下去歇着罢。”那人放下笔,轻揉眉心。眼下微微泛青。眉宇间似有疲意。
“大人,小人斗胆说一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您这样折腾啊。”
他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又摊开案卷细看。
她终其一生也不会忘记的人呐。
“阿策……”阮绵绵喃喃出声。可他看不见她。她就像一团空气,一阵风,引不起旁人丝毫注意。
阮绵绵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他。
指尖触及一片虚空,空间开始扭曲。等一切平复下来。她发现自己已然换了地方。
她飘在空中,看见一人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她分不清是阿策,还是崔师兄。
——直到她看见散落在一旁的“藏锋”。
天空开始下起雨,穿过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感觉。
阮绵绵看见另一个自己跌跌绊绊跑出来,扑倒在崔浩身上大哭。
雨水稀释了鲜血,少年身下的泥土被生生染红。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大叫,想疯狂地哭泣。
“宿主!宿主!醒醒!你怎么了!”系统君拔高声音。
阮绵绵打了个冷颤,缓缓睁开眼。
原来是场梦……
她起身喝了杯水,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湿透了。
她不信梦,但那种感觉无以言喻,直到梦外仍心有余悸。
阮绵绵再也睡不着,她收拾好包袱,枯坐至天明。付清房钱后,便立刻往御剑山庄赶去。
御剑山庄变了天。
一夜之间,江湖中无人不晓。
阮绵绵在客栈的偏僻一角坐下。菜还没上,一旁的谈论声便让她心惊。
“欸,听说了吗。御剑山庄的崔庄主,人快不行了!”有人憋不住,起了话头。
“崔庄主的剑术在江湖上称得上数一数二。谁这么大本事,居然能伤着他?”旁人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