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每日归来,也会变着法子带回各类吃食。可阮绵绵却食不知味,兴趣缺缺。事情好像正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阮绵绵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很想改变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年待她还似往昔,可又有一点儿不同。似乎越来越亲昵了。比如有时乏了,他喜欢抱着她,头埋在她脖颈处。休息上好一会儿,才肯放开她。可阮绵绵却总愣住不敢动,他们之前最多也就抱一抱而已呀。
她想拒绝,却又怕激起少年的负面情绪。毕竟谁让她之前说了那么多假话,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愧疚的。而且,阿策似乎有她不了解的另一面,他现在还愿意在她面前尽量维持之前的形象,她也不敢轻易捅破窗户纸。
还有一次,她吃杏仁酥时,嘴角不小心粘上一点碎屑。少年原先是用指腹轻轻拭去的,但擦着擦着却俯身亲了下去。幸亏阮绵绵反应快,立马用手挡住。可温热的触感却落到了她的掌心。在那瞬间,她似乎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声音。
还有一桩,两人虽同居一室多年,但基本上都是一人一被子,所以阮绵绵倒没什么心里障碍。可现在不同了,再也没两张被子了,只有一床又大又厚的棉被。
即便每晚她躲得再远,也会被少年揽回怀中。暖和是暖和,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有时阮绵绵醒来,见两人发丝交缠,揽抱在一起的模样,都想把自己不听话的手脚给剁了。
小姑娘们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小姐换成了夫人。阮绵绵几次欲纠正,却被她们当作脸皮薄难为情。这四个小姑娘虽然有武艺傍身,力气比一般人大,可还是有个小缺点,很喜欢八卦。阮绵绵与王玄策同住一室的事,她们知道的门清。
“夫人,公子对你可真好。”小姑娘一号是这么说的。
“是啊,夫人,你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小姑娘二号接话道,“我以后的夫君呀,要是有公子一半好看就好了。”
阮绵绵张了张嘴,还是沉默地闭上了。算了,越解释越不清楚。她自暴自弃地想。
外头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阮绵绵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四个小姑娘虽然爱八卦,却极有分寸,不该说的话从不多言。阮绵绵完全套不出话来。
而另一方面,阮绵绵也一直在等一个消息。等苏行逸倒台的消息。只要没了那位的威胁,阮绵绵就算离开也能安心了。
“苏兄,你要的几宗案卷都在这儿。”严濯庸将抄录好的内容递过去。
“严兄可帮了我一件大忙。”王玄策接过案卷,拱手道,“改日定要请严兄好好酌饮一杯。”
......
“苏策,”肃王手中把玩着玉器摆饰,状似不经意开口,“你可识得王望舒,定北候王霖之子,成平十三年的状元郎。”
“王爷容禀,正是家父。”肃王不会无缘无故问起此事,既然开口必已知情。王玄策没有犹豫,当即承认了自己的身世。“王家世代效忠君王,绝无二心。却不知......却不知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少年单膝跪下,声音悲怆。
“贤侄快快请起!”肃王离了座位,托着少年的衣袖,将其拉起,“你祖上都是我大梁的功臣,你父亲亦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只可惜.......”肃王一脸惋惜,略过了下面的话,又道:“都怪本王的长兄一时糊涂呐。”
“端王爷?”少年脸上适时现出困惑。
肃王也便顺着话题继续开口道:“大哥居长,可二皇兄才是中宫嫡出。你父亲少年时曾做过二皇兄的伴读,大哥便将其归入了二皇兄一派。”
“父亲倒未曾提过此事。”少年喃喃道。
“你父亲做了半年陪读,便因你祖父的逝世请辞。”肃王道,“不过二皇兄与你父亲倒极为投缘。想来也是因此让大哥误会了,以为你爹是坚决站在二皇兄那边的。”
少年伫立不语,静静聆听。
“依本朝惯例,东宫之位应属嫡长子。可直到成平二十七年,二皇兄已过而立,储君之位却仍久悬不立。”肃王叹了口气,“许是担心父皇另有打算。十月,二皇兄屯兵数万,逼宫。父皇大怒,事后亲斩二皇兄于宫门前。”
肃王踱步,缓声道:“若事情止于此,倒也还好。可帝王之怒气岂是如此轻易平息。京中与二皇兄有关的一切人事皆受株连。你父亲早已外放至安阳,本无虞。可大哥却父皇进言,提到了你父亲。于是,你王家便......”肃王适时停顿。
“谢王爷告知此事!”少年拱手沉声道,“王爷之恩情,玄策没齿难忘。”肃王所言,与卷宗上的内容大致吻合。但为何肃王之前不说,偏偏此时提起,少年心中还是存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