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拉开窗帘,看看窗台,再看看地下,除了浮土,再也没有旁的东西。
茶几上,榻上,床底下,条案上下,里里外外,贾赦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转身看着老太太生前一直睡着的床铺,贾赦犹豫片刻,弯下腰,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慢慢的进了床底,丝毫不顾衣服会被蹭脏。
床对面就是窗户,阳光直射进来,将屋内照的亮堂堂的。
先在靠墙的两个床腿边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两手撑着,艰难的转过头,面对窗户的方向。
眼一扫,没来及细看,贾赦就当即大喜,一张白色的纸夹在床腿和墙的中间位置,孤零零的立着。
赶紧爬过去,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初生婴儿一样的将白纸取出,随后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白纸大约巴掌大小,一面纯白,没有一个字,凑在阳光下细看,能看到上面沾染的灰黄的粉末。
贾赦并不懂医术,不敢动那仅存的几粒粉末,小心而在意的按照原来的褶子重新包好,防止粉末被风吹走。
纸包的反面,则印着几个大字,“张氏药堂”。
张氏?张大夫?
每日里给贾瑚诊脉的那位张神医?
纸包既然是在老太太这里发现的,那么一定是老太太吃的药。丫鬟们一旦病了,就会挪出去,并不会继续住在这里。
看来,需要到张神医那儿去一趟了。
贾赦心里振奋,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没有告诉任何人,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带着四五个小厮,骑马去了张氏药堂。
张神医正好在家,正在为病人看病。
贾赦等那病人走了之后,才上前见了礼,“张神医安好。”
张大夫大约四五十岁,保养得宜,头发不见一丝白色,脸色红润,精神极好,看上去和三四十岁的差不多。
他见贾赦忽然到来,以为是贾瑚出了什么事儿,脸色一白,胆战心惊地问道:“怎么?贵府上的公子身子不适?”随后又自问自答,“不应该啊,我的药虽然不会立刻让他和普通人那么强壮,却绝不会让他病情恶化!”
“那倒不是。”贾赦见张神医误会了,立刻解释道,“小儿倒是无事。只是,”贾赦从怀里掏出那个小药包,递给张神医,“我想问问,这是不是神医开的药?”
张神医接了,忐忑的看了贾赦一眼,唯恐是自家伙计抓错了药,吃坏了荣国府的小公子。
先看了眼纸包后面的字,微微点头,是他家的东西。随后打开纸包,先凑上去闻了闻,再用指甲挑起一颗不可见的粉末,在阳光下观察了片刻,才不安的点头道:“不错,是我家的药。但是,我并没有给贵府上的公子开这味药。”
说到这里,张神医的脸色已经紧张的略微发青,“贵府公子身子弱,虚不受补,并不能吃这个。”
“不是我家瑚儿,”贾赦心内迟疑,不知道要不要把老太太的事情说出来。
万一被人知道他费尽心思拿着这东西找张神医,再传出点儿什么可怎么办呢?
他害得忠顺王爷得了老寒腿,忠顺王爷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张神医忽然脸色一变,高兴起来,整个人的神色也轻松许多,笑道:“我知道了,这是你家管家赖大前些日子来我这里拿的。他说,他家老太太赖嬷嬷身子虚,想补一补身体,就要了这种药。我想着,这药本就是延年益寿类的补药,不用诊脉,吃也是无妨的,就开了一副给他。”
“什么,赖大?”贾赦一瞬间诧异了。
不是梅姨娘么?
怎么又扯上了赖大?
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知道这是赖大拿的药?”
“这种药叫安神丸,制作方法琐碎,材料昂贵,一副就需要五十两银子。这种药,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我这里卖出去的也十分有限。最近,只有你家赖大管家来我这里买过,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事情的发展让贾赦有点儿措手不及。
他一直认为这可能和梅姨娘有关,没想到,竟然扯上了赖大?
“这种东西吃了之后,会对身体有害吗?”
“当然没有,”张神医好似受到了冒犯,脸涨的通红,“我只救人,不害人。这东西是补气活血延年益寿的,只要不是重病之人,谁吃都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