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刻着符号或文字的碑面就越多。
三人相互只隔着几步远,没了星辰之目的方天慕只从能量入手,感知这座诡异村庄里的异术,十几息时间后,方天慕第一次在能量面前表现出了一头雾水全然不识的模样,这座村庄里的能量流动,简直比一座洲上的还要多,还要密。随便选一条来跟踪,就足够方天慕找上个把月了。而且每一条都显得不普通,都有值得追寻的价值。
至于困住他眼睛的那条能量流,却凭空消失,或许仅凭感知根本无法将其捕捉,这座村子里一定还有更复杂的秘密,否则,不会有异术特地要去封印方天慕的眼睛了。
虎子边走边说道:“咱不如调头,去问问那些喝酒吃肉的人呢。再往里走,可就陷得深了。”
木子云一块块碑面摸索着看,嘴上回道:“你不觉得他们奇怪吗?从穿着上大致能看出地位或身份,那几百人的之间的差距有些夸张了,就说我们之前待过的那一桌,我留意了一下,有个穿官服的,腰上有块牌子,刻着‘一品’二字,但字体过于古老,我是大致猜出的意思,而桌边另有一人,衣着十分朴素,恐怕连商人都不算,就是个老农罢了,这样地位差距的人,怎能同处一桌痛快喝酒呢。”
“人家来自不同地域,而且这是黑市,只要有宝物,谁和谁喝酒难道还有的讲究?”
“是啊,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用‘黑市’来解释得通,可‘黑市’或许恰恰是谎言的突破口”木子云说道:“上不了台面现眼的宝贝,才会进黑市,互相避嫌还来不及,难道一定要在交易前轰轰烈烈地大喝一场?而且,他们必须是来自相隔很远的不同区域,只有这样,服饰的差距才会显出时代差异的感觉,且不说这座小村的名声能否传遍世界各地,就听那院里的人声,仅‘我’这个字,就出现了十几种读法。”
“所以.....”虎子有些不解。
木子云回头说道:“你忘啦,在咱们老家青山峰域里,就至少有二十多种方言了,咱三个刚上山的时候,那个矮矬的李老头,李长老,他说的话咱三听了一个月才听得半懂。”
“哦!对对对,我记得他,奶奶的,到死也忘不了他那句‘油猪籽’,老子点头哈腰听了半个多月,才明白他是在骂我。咱三.....”说到此,虎子孑然停住,面上黯然神伤,而木子云也默契地转过头去。
片刻后,木子云说道:“来黑市交易,总不能提前几个月来熟悉彼此,可那院里每个人恐怕都在说着一种方言,互相却能听得懂,甚至谈到天南地北,这属实怪异啊。”木子云加快速度,不放过任何一块能看到的碑面。有祠堂的,往往还要特地去看看上面记载着的死者的生平,虽然这里可能没有埋下任何一具尸体,但也寄托了曾经的活人对死者的念想。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啊!”虎子毫无头绪,属实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而方天慕也放弃了对能量的感知,甚至刻意收拢了自己的感知力,免得被那如江海暗流般的能量流迷乱了心智。
木子云一刻也没有停,他嘴上回应道:“
找真相。”
“你趴那碑上面有什么用?”
“你跟着一起找,没准能看到有用的东西。”
方天慕立即跟着去一块块碑面看,虎子却升空了一丈高,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免得三人迷路,虎子在空中高呼道:“我的天,咱们跑得太远了,刚才那院子已经变成了个斑点,都要看不见了,木子云!别找了,赶紧停。木子云?你特娘的听见没有啊。”
“找到了!”正此时,木子云高声大呼道,“快来!”
“真的假的?”虎子半信半疑地飞过去。那是一处古老的祠堂,环抱着一块墓碑,碑前立着十几面灵幡,真难以想象这些古老的东西是如何扛过无数次风雨曝晒,而完好无缺地保存至今的,就连那灵幡,在微风拂动下,依然可以轻盈摇摆。
“在哪呢?真相?”虎子走到墓碑前。
木子云指着碑面说道:“看看吧。”
虎子低下头,靠近一看,只见那墓碑上正书道:“韩大士——姬舞阳之墓。”
“诶?”虎子狐疑地摸了摸下巴,“诶?啊?啊!姬、姬舞阳啊!那不就是....”
“对,就是他”木子云肯定道,“你看侧边的介绍,‘韩都人’,再看他的生平事迹,联系着想想他该是什么模样?”
“书生,而且....”虎子眼睛瞪得溜圆,一捶手掌说道:“对,就是他!那我们之前看到的,都是...亡魂?我的乖乖啊,得亏我没喝那杯酒,差点没忍住啊,你是怎么发现的?”
“就是碰碰运气”木子云回道,“一个乱葬岗里,除了活人就只能是死人了,那院子里喝酒的人,身上都是活人的气息,甚至其肉身都十分逼真,但太多细节和矛盾都无法解释,来黑市交易的人,怎么能那般酣畅淋漓,似是抛开一切地畅饮呢,倒像是看透了一切,看开了一切的模样。我想,如果太多的不可能都集结到了一起,那么最不可能的也就变得可能、可以了。如果我们正常的手段根本发现不了它们是死人、亡魂呢?那方天慕的眼睛被封印是不是就有道理了?”
方天慕的星辰之目可以透术而观,如果是活人,那身上必定会有星点,若没有,那就可能是亡魂或者幻术,这也使得曾对幻术毫无抵抗力的方天慕,从此免疫一切幻术或虚晃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