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心揉了揉她的脸颊,再次擦去泪水,“好了,我毕竟是当兵的,当兵打仗哪里有不受伤的道理? 更不要说还是为了救我的弟弟。”
云慧儿视线移向床榻上,低眉道: “小王爷如何了?”
杨丹心皱了皱英眉,神色凝重道,“伤的很重,不过目前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有仆人上前禀报,太医院东壁先生求见。杨丹心挥手让他快把请人进来,那北陵医道第一人就在门外,听后不请自来,是位苍苍的老大夫,五十多岁,手挎青檀药箱,气度不凡。
世子殿下杨丹心对其恭敬有加,连忙拱手道: “东壁先生,有劳您为家弟看看伤势。”
东壁先生点了点头,“世子殿下言重了,老夫还当全力医治,还有请诸位屋外等候。”
杨丹心看了脸色惨白如纸的三弟,面色凝重。云慧儿牵住他的手,轻声道: “走吧,不用担心,东壁先生素有医圣之名,我们去外面等吧。”
二人走出房间,在二楼找了个座位坐下,云慧儿吩咐下人取来药箱,替杨丹心包扎伤势,世子殿下任这女子解开衣衫,露出健壮体魄,云慧儿脸颊泛起红晕,却顾不得许多,手脚丝毫未抖,很快将伤口抹上药粉,包扎固定,又吩咐下人取来世子锦袍替他换来。
杨丹心见云慧儿羞涩模样,心情好转了几分,幽幽道: “娘子贤惠,丹心有福了。”
云慧儿脸上更加羞红,死死低着头道: “殿下又取笑我,慧儿学艺不精,自是不如老师医术,只能为殿下舒缓一下疼痛。”
杨丹心轻轻抓住她的玉手,温柔道:“哪里是取笑,和东壁先生学医想必极苦,又整日替我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世上再无你这般贴合我心意的女子,我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云慧儿看了眼前如意郎君一眼,眸子轻眨,娇嗔道:“殿下只要不轻易涉险境,不叫慧儿担忧,便是报答了。”
杨丹心听出言外之意,苦笑道:“慧妹,这次真是意外,我这不听话的弟弟对国战至今耿耿于怀,不惜违抗父令,一人一马私自穿过边境,非要与那南朝邢将军再决高下,大哥在京城画地为牢以安圣心,父亲又一气之下染了重疾,只能由我这个做二哥亲自去救人,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是何人伤的你们? 南陵军队?” 云慧儿柳眉倒竖。
杨丹心摇头道:“不是,是一只熊。”
云慧儿一头雾水,“熊?”
“准确来说,是一只半人半熊,那怪物可怕至极,我带领手下赶到南陵边境玄武关的时候,他正在城中杀戮,无人可挡,我三弟与南陵朝的邢将军,公孙将军三人合力也拦他不下,我率领铁骑拼死才救回三弟。”
云慧儿听后脸色唰的大白,“竟是这般凶险。”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现下姑苏州藩镇力量已积蓄完毕,本世子向你保重,等三弟伤势一好,我们就回家去,父王有意将北武军交给我,军权在手,我便不必在冲锋陷阵,到时便会与你完婚,绝不相负。”
云慧儿眉梢一翘,大喜道: “当真?”
杨丹心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若有违此誓,我便剃度为僧,生生世世尝遍青灯古佛之苦。”
云慧儿抬首吻了上去。
----
守树老人手拄梨花拐杖,走在大漠上,不知走了几天几夜一步未停,忽然抬眼望去,风沙吹开,黄沙尽头便有一座破败村落,往前再走上二十里便是一座大山,大山之侧有座天险雄关。
老人眯了眯眼,缓缓回头,便见一道黑气掠向身后,所过之处,黄沙蒸腾如粉末,当即消散。他轻轻松开梨花拐杖,翻身掐指诀,递出一道佛门失传已久的普贤神掌,将那黑影推后几十丈。
黑影停住身形,是身着个破烂袈裟的光头少年,扶住鲜血淋漓的手臂,眼神阴沉,看见这老者后瞳孔蓦然瞪大,“智摩老和尚,你竟然活着? ”
智摩圣僧低眉道: “九天,前世孽缘,你为何还纠缠不放,活了上百个年头都不能令你开悟么?”
魔头九天冷哼一声,迎面掠向老者,旋即两道身影一金一暗中大漠中激烈碰撞,纠缠不分,几次对撞足令山河变色,黄沙尽消。
普贤掌落在头顶,九天尚未恢复功力,又接连大战,消耗巨大,对这种程度的佛光避之不及,被击落于地,脚尖一触,震起黄沙百丈。
智摩大师双眼泛起金光却不是天武大师那般的金刚怒目之象,脸色长眉泛白,也不是天悬方丈的菩萨低眉,而是身具双重法相,两种体魄集与一体,可金刚不坏,可菩萨驱魔。
“镇魔。”轻缓二字从智摩圣僧口中吐出。
轰隆一道白虹惊嗤天地间,九天艰难半跪,嘴角泛起阴冷的笑,大袍一展,距此百里处的铁衣城上空风起云涌,出现诡异天象。
风扬客栈那棵胡杨树颤抖不已,树前浇水的少年胡桃登时被吓一跳,父亲胡罗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查看,但听少年胡桃神叨叨道:“守树爷爷说的没错,这树下果然有鬼啊。”胡罗壮着胆子上前查看,但见胡杨倾斜了一股弧度,树下震颤,泥土飞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