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明讥诮道:“白林主连朝廷大军都敢杀,还怕一个江湖门派?”
“怕是不怕,只是言老掌门对我有授业之恩,人在江湖,有恩报恩。”
“人在江湖,有仇报仇,你三弟小东君因我而死,不杀了我报仇?”
“人死不能复生,我仙子林不缺一个三当家。”
刘子明目瞪口呆道:“这么看得开的吗?”
白沾雪嘴角扯了扯,“宽宏大度是美好品德。”
刘子明咄咄逼人道:“可惜我就没有这种美德,仙子林追杀过我,我还记得呢!不如今日咱不死不休?”
“不不不!这都是误会,不如我送两份礼物给大人,我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那要看你的礼物本官感不感兴趣了!”
白林主犹豫了一下,猛一跺腿,将那头没了脾气的大猫拖了过来,将捆兽绳双手递上。
刘子明一头雾水。
白林主一本正经道:“此兽力大无穷,跟了我很多年,可作一名一品高手来使唤,赠给大人,当是第一份厚礼。”
刘子明打量了一眼这只大老虎,“你个老家伙憋着坏害我呢,我把它带走,它半夜给我吃掉了,我岂不是冤死鬼?”
白林主从怀里取出一本秘籍递给刘子明,“我这里有一本驯兽孤本也赠予大人,大人放心,一旦认主,这家伙除了胃口大能吃些以外,没有任何毛病。”
姜伯约双手交叉在胸前,“收下吧,这碧睛白虎可是威震四方的凶兽,战力彪悍,将来寻个驯兽师来调教,想来收服它也不是难事。”
刘子明点了点头,收过困兽绳,撇撇嘴道:“这第一份礼物也就马马虎虎吧。”
白虎咆哮一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弱不禁风的新主人,眼神幽怨。
刘子明捂着胸口,对大家伙畏惧三分,不再敢多言不敬。
“第二份礼物是什么?”刘子明伸了个懒腰,轻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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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圈养的武奴元长载此时心情沉重,未能擒获刘子明,还让其逃入江南腹地,他实在不敢回去向窦鹤复命。偏偏承天卫那些被捕的硬骨头宁死也不出卖上司。平日里,他对承天司的同行们还心存几分敬意,可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怨恨、愤怒和对生存的渴望。
他也曾和仙子林有过同样的想法,只要活擒承天卫,刘子明就不可能坐视不管,届时设下陷阱不愁他不上当,然而这些承天卫竟然选择集体自杀,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可转念一想,活人没有,死人不也一样?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歹毒的方法,鞭尸!
此举更为恶毒,他元长载入内廷前也是热血未凉的江湖儿郎,更是在西域当了九年的西域兵,怎么能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举动?
他嘴角泛起苦笑,为了活下去,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命人将十几名承天卫的尸体运上康乐最高处的望楼,遣人放出消息,他元长载要亲自鞭杀造反恶徒,为国锄奸!
消息传开,就连如今在岭南权势彪炳的小太监窦鹤也欣然大笑,称其“胆大妄为,可为骁将!”并拨出三十名贴身武奴供他差遣,促成此事。
南陵礼法立国,鞭尸者必定遗臭万年。但眼下元长载顾不得许多,为了活命,他不惜出卖自己的气节来重获窦副总管的信任。
云府令云子桂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亲率三百府卫欲登楼问责,结果还未出门就被一名跨下白虎的俊俏公子拦下,之后云子桂对亲卫交代几句后扬长而去。
云府令赴白象郡入岭南兵马府求见老师,并带去一百零七颗项上人头。
再之后仙子林杀上望楼,花和尚齐花拳出手将内廷武奴高手一举歼灭,元长载被一铲横断半个身子,死状凄惨。
这就是白林主说的第二份大礼。
申时,承天卫在褚冲庙的带领下清剿江南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
红袖香内,小太监窦鹤歌舞升平,全然不知道岭南已经彻底变天。
他喝了个酩酊大醉,一手端酒壶,一手接连从十几名美人的丰臀间轻巧抹过,笑意陶然。
他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美人们都不见了,他摇摇晃晃,娇嗔大喊道:“人呢?怎么都走了?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杀头!”
门被咿呀推开,窦鹤眯眼瞥见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
“你是谁啊?”小太监看着那人缓缓走向他。
“噗”的一声,他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刺进了腹部。
疼痛惹人醒,他瞬间酒醒,大叫一声,“救……”
“命”字还未说出口,那人又捅了他一刀,他瞬间瘫软跪在地上。
杀手拎起着他的头,阴沉道:“乌丘斜龙谷的刺杀就是你安排的吧?”
窦鹤脸色惨白,死死顶住匕首,求饶道:“不是我不是我,刘大人,你听我说……”
“啊!”一声惨叫响彻青楼。
手持匕首的刘子明冷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若没有,我刘子明愿意做这个恶人。”
接下去是接连四刀,每刀喊一个名字。
“温有礼”
“宋知清”
“墨守节”
“风正帆”
“……”
四刀之后,小太监生机断绝。
刘子明瘫软坐在地板上,满脸血污。
云府令缓缓赶回红袖香,面色沉重。
刘子明看了他一眼,丢开鲜血淋漓的匕首,“人找到了吗?”
云子桂摇了摇头。
刘子明扶着膝盖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埃,缓缓擦肩而过。
云子桂喊住他,“去哪里?”
刘子明停住脚步,冷冷道:“岭南的事交给你善后了,有劳。”
云子桂负起袖管,“童姑娘的事,我会想办法。”
刘子明侧目看了他一眼,“不劳烦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那之后刘大人在康乐待了三日,三日之后骑虎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