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回身,撞进他漩涡一般,明明很平静,却暗流涌动的眸子里,忽地笑开了颜,“很久没有人这样唤我,你的声音真好听。”
“那润玉以后便这般唤你。”润玉抬脚一步,与她并肩,不待她回答,指着前方那檐牙高啄的楼阁,“那便是仙鹤楼了,走吧。”
仙鹤楼二楼雅间,穗禾端坐其间,有小厮殷勤地倒上茶水,穗禾趁隙打听;“你们醴都人过生辰都吃些什么以表庆贺?”
于是就有了半个时辰后,桌上摆了一个胖娃娃般大小的寿桃。
“姨母那院子里的蟠桃十个加起来也没有这一个大!”
润玉也笑,“凡人无知,凡事分大小,大即是好,《异闻志》中还有寿桃高达三丈的,分诸宾客,恰好而已。”
穗禾知他渊博,却不曾想,连人间杂书他也看,倒是好奇起来,“你究竟读了多少典故轶闻?”
“每日下了值,无事可做,只好在琅缳福地读书,至于读了多少,”润玉摇头,“没有计数。”
这是多么孤独,才能与书为伴,以书为友。穗禾心中微酸,但揭过不谈,幻了柄短刃出来,短刃被她指间灵力驱使,三两下把那寿桃切做了大小合宜的块状。
凡间吃食对神仙来说,没有什么益处,反添浊气,二人也只是略尝了几口,而后点的一桌子菜也只是摆着,二人只喝那罗浮。
罗浮以泉酿之,清香阵阵。下到凡间本是傍晚,半坛喝完,外面人声已歇,人影散去,却是更深露已重。
从仙鹤楼出来,一条街已冷冷清清,穗禾沾了酒,脸色酡红,更添七分妖媚。
“凡人真是娇气。”别说凡人娇气了,穗禾说着这话,也是娇气。
润玉搀着她的臂膀,心中后悔,不该纵容她喝这许多酒。
长街空巷,唯有两行树,撒下斑驳的影子。穗禾挥开润玉,站稳,对润玉道:“今日簪子是你买的,饭也是你请的,不行,我得送你点什么。”
润玉还去搀扶她,她不让,只能答应她,“好。”
莹粉的流光萦绕在穗禾的法诀上,又往四面散去,落在两旁的树上,“我送你一场火树银花吧。”
话落,五彩光芒接连迸发,延绵千里,炸出绚丽的烟火,挂在树上熄灭的花灯一并点亮,连挂在屋檐下,昭示那些主人歇下了的灯笼,也一并亮起,一时间,天地华彩。
“润玉,你可欢喜?”
歪着头的少女,巧笑倩兮,润玉终于扶住了她,握着她的臂膀,好教她不再左摇右摆,望着无尽头的花火,感受着肩膀上微微的沉,润玉只觉得心间的茧片片剥落如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很喜欢。”似乎觉得少了几个字,又追加了一句“蔓蔓”。
“你喜欢就好。”
“蔓蔓喜欢什么?润玉待你生辰时,定寻来送你。”
“我啊,喜欢权利,你也能送我?”
润玉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恰好她也在看他。
都说酒后吐真言,润玉叹了一口气,“润玉清浅,只能送蔓蔓漫天星辉。”
只是穗禾已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索。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这般奇景,呼将起来,这个夜晚注定要热闹了。
润玉想着,自己也是经历过热闹的人了。
明日多半不更,所以这一章多写几个字,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