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簟席,大夫以蒲席。
每逢夏日,溽热难当,洛京贵少们就会从冰窖里取冰,找地方铺上竹席,办上一场所谓的“簟蒲宴”来消暑取乐。
宴席间,除却嬉戏,玩闹,大吃大嚼各种消暑美食,这些个洛京贵少们喝上头之后自然也免不了吹牛打屁。
薛承誉既然想把这虎皮、虎首带到宴会之中,那肯定就是存了夸耀自己武力的心思,朴大昌一琢磨就想明白了。
因此,他这才在暗骂自己一声蠢笨如猪狗之后,赶紧表示不会给薛承誉丢脸。
“不谈这事了,你可曾将我的要求传达给了那空空儿,那蟊贼又与你说了些什么,本公子的拳毛騧有消息了没?”
薛承誉开始追问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若不是想要找到自己那匹“拳毛騧”,他平日才懒得来这丰都市里与商贾为伍,就算想要采买什么东西,家中下人那么多,找个能走会跳,鼻孔里能喘气的人很难吗?
一听公子问这话,朴大昌心里顿时有点紧张,他到不是完全没有什么收获,而只是有些担忧自家公子居然用“蟊贼”来评价空空儿这样的奇人异士。
“苦也!”
朴大昌心中叫苦。
“那空空儿虽然是个偷儿,但是在丰都也是个传奇人物,平素踩盘子、到各家商肆行窃也从未有过失手的记录。
很多人都传言,这个空空身怀术,不仅能够倏忽千里,还一双顺风耳、千里眼,专门盯着丰都市里各家行商坐贾。
公子在这如此一讲,空空儿要是听到了,薛公子走了倒不要紧,可宝盛行还得继续在丰都市里开下去,他要是没事就来店里顺手牵羊,宝盛行的局面可就艰难喽!”
可这份抱怨,他却是真真不敢当着薛承誉的面讲出来,哪怕脸上挂相都不可以。
因为他面对的人是薛承誉。或者更准确地讲,他面对的是那位节度渔阳、总管神丘道、压服三韩、声震渤海的“薛无敌”的儿子。
朴大昌本人的身份,若是细究、往根上究,他原本其实就是那位“薛无敌”帐下听命的俘虏奴隶。
只不过是因为他脑子活泛、投靠早,所以这才慢慢得到启用,最后还得到来这天下中心洛京生活的机会。
他之所以经营皮货行为业,其实就是因为朴大昌原来所在的部落,原本和大周境内的各路商贾们做了很久的皮货生意。
当时,作为小部落的族长,朴大昌自己就领着族人猎杀过虎豹豺狼,算是个十足狠人。
只不过,他和他的部落民们在面对那位百战百胜“薛无敌”的时候,他们这些扶余部落皆尽变为了顺民。
而那些以高朱蒙子孙而自矜的扶余王族们,现下都已经成了冢中枯骨,转世投胎都投了不止一两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