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阳打量着林部长的表情变化,身材略微发福,但显得很从容自信。
把农业部比作家长的说法更是让其微微一笑。
从广义上来说,农业部是所有农牧企业的家长,但下面还有无数的部门。
显然,很多农牧公司根本摸不到这个门槛的。
林部长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到几年时间,就暴露出了这么多问题。”
郭阳说:“所以现在处理,也还不算晚,再拖下去只会越发的麻烦。”
由专家教授和企业汇总的文件资料里,详细的阐述了品种审定的操作过程。
为了让新品种通过审定,种业公司常常挖空心思,找足关系,联络‘承试’人员和品种审定人员。
种子公司一般会从省种子管理站找关系,拿到自家品种的密码编号和对应的区试点情况。
然后一个个区试点从负责人到田间技术员都打点到位。
哪块地是自家品种,并请求给予特殊照顾,比如多浇水施肥提高产量等,这些服务都是需要付费的。
而且区试点一般都是在科研院所和原种场,很多也申报自己的品种,这样一来各区试单位间也会互相照顾。
套牌种子泛滥,某种程度上就是品种审定漏洞的衍生物。
整个利益链条根深蒂固又隐藏无形,四面八方,利益均沾。
农业部也清楚制度肯定会有漏洞,但恶果这么快就显现,却是始料不及的。
林部想起在农民日报上看到的一段采访,中小厂商大倒苦水。
“花钱也买不到好品种。”
“花了几十万从农科院买来的品种,一碰上恶劣天气、病虫害,就被打回原形。”
这已经严重抑制到种业创新的活力,大量种业资源被内耗浪费,和种子法以及品种审定的初衷完全相悖。
就像企业的借壳上市,如果市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壳’,你怎么去借?
如果市场上没有那么多经过审定的种子,又怎么出现那么多的套牌种子?
林部正色道:“这件事我们会重视的,品种审定制度需要时间,但会立马拿出农资打假的态度。”
“那辽省的东亚种业呢?”
那可是大型种企之一,和地方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林部长平静的说出这句带有杀意的话,将文件拿给陪同在旁的秘书,看了看时间,随后又问道。
“青土湖那里怎么样了?民勤可是领导关注的重点区域,上头领导前些日子还在过问呢?”
郭阳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十一五规划可是把防沙治沙工作纳入了重点。
“沙海农牧这个春天能完成已压沙区域的栽树工程,秋天还会继续承包沙漠,汛期的时候也会尝试往青土湖调水。”
“这次要承包多少亩?”
“50万亩以上。”
林部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准备离去,郭阳也站了起来。
“国家也希望企业能在沙产业上获得收益,实现资源培育和加工利用的可持续发展。”
郭阳笑道:“沙海目前在中药材种植有了些成绩,未来也会适度开发天然资源,稳步发展人工种植。”
“盐碱地……”林部话还说完,其秘书就提醒他时间快到了,只能改口。
“以后有机会再聊。”
林部匆匆离去,郭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就回了微光公司。
农业部动作再快,至少也需要两三天时间沟通。
郭阳用了两天时间,借用微光公司的媒体渠道,开始进行造势。
几篇媒体报道很快引起了种业人的重视。
《乱象!一份种子上百个套牌,华夏种业翻身仗要先过这一关》--第一财经
《套牌种子”流毒:“孬种”加剧农民弃种情绪商家也称受伤害》
《种业fu败……》
…
正值种子的销售旺季,很多农资店主和企业都看到了这些报道。
种子套牌已经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甚至司空见惯。
但却很少在大众媒体上进行报道,此种行举无疑撕开了行业的遮羞布。
这引起了部分人的警觉,但更多的却依然是我行我素。
而在这之后,又陆续有种业企业和专家站出来接受采访,指责种业套牌的乱象。
很多不该被审核通过的品种通过了审定。
这引起了很多企业的共鸣,德农种业、三瑞农业、屯玉种业等纷纷站出来发声。
登海种业。
李灯海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操作,太熟了。
“是天禾种业在搞鬼?”
“应该是。”
“还是太年轻,过于异想天开了。”李灯海笑着说道。
他也不喜欢套牌种子,但这不是种企能解决的问题。
种业峰会上省级种子管理局的态度很明显了,既得利益者的势力根深蒂固,错综复杂。
打假可以,但推动品种审定改革这纯粹就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