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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阳春三月,绵软的阳光柔柔地穿过花叶倾泻在湖面上,微风吹落几片桃花瓣皱起圈圈涟漪。

一个少女立于桃树下,身着藕色交领短袄,下面系一条莹白绣蝶恋花褶裙,乌黑的秀发上红色的发带临风而招,几片花瓣落在发间肩头,显得十分的娇俏。此刻她却无心赏花观景,眼神略显焦急地望着不远处的月洞门口,那里空无一人,手中的团扇不由得摇的更快了些。少女终于等不下去,快步往门口走去,才出了月洞门,一个婢女步履匆匆过来。

“如何?如何?”少女焦急地问。

婢女微微喘着气,摇了摇头,道:“还是没有。”

少女满怀的期待瞬间颓了下去,“怎么还没有呢?这都三月有余了,你有没有仔细问一问?”

“小姐,据存雅斋的掌柜打听来的消息半年前那松亭先生便没再供过话本。”婢女皱着眉说,“如今掌柜的亦是焦头烂额,每日里都有人去讨要后续。”

少女一下子蔫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好端端地写着,怎地就突然断了,这正看到精彩处,说断就断,真是气煞人。”

婢女道:“我的好小姐,您快别气了,我这里还有一本书,掌柜说也是极好看的。”

少女瞥了一眼,依旧提不起精神,随手往桌上一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桌面,唉声叹气。

婢女随手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道:“小姐,您吃点茶润润,我呀……”话不曾说完,少女倏地站了起来,道:“流月,我得去存雅斋一趟,亲自问一问。”

“小姐,小姐,这可使不得呀,”婢女流月要紧稳住自家小姐,“咱们本就偷偷看着这些书,这要是让老爷太太知晓了,少不得挨一顿骂呀。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少不得又要被碎嘴的人拿去与五小姐比,到时候还不是如了钱姨娘的意!”

“可是……”少女皱了皱眉,心中纵有万般不甘,想到个中厉害,最后不禁叹口气,“罢了,罢了,以后再说吧,谁让我是这尚书府的小姐呢!”

这少女便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道成的嫡女,在家中行四,年十三,名唤观岚,出生之时正逢徐道成贬谪偏远之地,也是爱女心切,怕襁褓之中的幼女饱受路途颠簸之苦,便将她寄养在金陵外祖家,至八岁才被接回府里。

这金陵外祖冯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冯老太爷当年追随太祖皇帝出生入死打天下,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被封为定国公。后人大多在朝为官,至先帝时迁都京城,冯老爷子本性不爱权势纷争便自请病退,在金陵做个富贵闲人。徐观岚自幼在这宽松闲散的氛围中长大,养成了心无城府,直爽豁达的性格。这徐四小姐与名门闺秀大相径庭,不爱女红细活、琴棋书画,平生有三大爱好,美食、玩乐、读话本。

话本亦是受外祖父影响,在她牙牙学语之时外祖父就常常抱着她给她讲一些市井奇闻趣事,至慢慢识字就自己拿着话本读。市井的精彩仿佛让她看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精彩纷呈,令人向往。及至被接回家中,她依旧对话本念念不忘,奈何徐道成对这一行径嗤之以鼻,甚至托人请了宫中的老嬷嬷来教她礼仪。但性格这东西一旦形成又岂是随便改变的,既然不允许,她就等到夜深人静关起门来偷偷摸摸地看。这一次她看的是一本志怪类的话本,白话写就,情节十分引人入胜,每月一册已看了一年,正看到紧要关头,突然就没了,怎能不叫人气急败坏!

徐观岚忍不住吐槽:“连话本都没了,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实在是太索然无味了!真想回到金陵去!”

流月看着自家小姐一张垮掉的小脸,暗暗发笑,道:“小姐别急,今日奴婢去买书,发现外面可热闹呢,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皇上已经钦点了新科状元,明日就要跨马游街呢!”

徐观岚听了抬了抬眼,见自家小姐总算有了点反应,流月又道:“奴婢听人说那状元郎厉害得不得了,连中三元,年仅十八!”

徐观岚挑了挑眉,说:“真有这么神?本朝还没出过连中三元的能人呢!岂不是那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流月眉飞色舞地说:“谁说不是呢!外头议论纷纷,传的神乎其神,都等着明日一睹这少年状元郎的风采呢!”

徐观岚来了精神,说道:“那我明日也得去瞧瞧究竟是个什么风流人物,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

流月连连摆手,道:“小姐万万不可,老爷夫人要是知道……”

徐观岚打断她的话,气鼓鼓地说:“这不许那不许的,那你说来我听做什么!”

流月扁了扁嘴没说话,内心想还不是想让你不要那么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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