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县主自出生起,便有长公主无限溺爱,小时候动不动揪光宫婢的头发,把令她不开心的仆人倒吊在树上,然后在一旁拍手取乐。成年后愈发行事怪诞,她已不满足随意处置身边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一些来巴结她的仕女,或是外出游玩时遇见的路人。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她觉得有趣,哪怕上一刻还在言笑晏晏,下一刻突然便没了踪影,长公主向来觉得女儿做什么都有道理,哪怕发现她的这个毛病,也只交待莫叫人知晓,从未曾制止过她的这种行为。
后来安华县主嫁入忠诚伯府,檀容在新婚之夜发现才娶的新妇似乎有些过于骄纵,不仅直接下了姨奶奶白氏的脸面,还迅速将府里大半人手换成自己的,长公主派了亲信给女儿撑腰,他心知自己别无选择,便也忍了。直到某夜被急召入宫,才知妻子有凌虐他人的习性,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圣上因此禁了她的足,不准她离开伯府半步,年节时方可入宫。
李如纶恍然道:“怪不得京中人都说安华县主极少出来与大家走动,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这些都是檀宁告诉池真真的,他说这些是想提醒她,千万提防安华县主,此女有些疯病不能以常理相论,池真真放在心上,一直避免同她见面,可到底低估了安华县主的疯癫程度,那一回险之又险,差点被灌药的经历重又浮现眼前,池真真有些说不下去。
幸好她已离开檀宁,离开是非之源,这一次万不会被他连累。
“所以为何你会受了连累?”
李如纶长叹一声,他这回算是无妄之灾,通政使的女儿生得如花似玉,他从前动过心思,宫宴当晚还曾寻机逗了人家两句,当大家发现人不见后,目光都看向李如纶,仿佛认定是他将人给藏了起来。
“那位孙姑娘比我更惨,被人找到时身上一件衣裳也无……”
不等他说完,池真真抬手制止道:“好了,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李如纶耸耸肩,其实他还想说,那位姑娘被带回家后,才查出被人灌了药,从此连身孕也不能有了,安华县主拿人取乐的手段实在过分,且这毛病他闻所未闻。
没有人知道李如纶心中的惆怅,那位孙姑娘知书达礼,性情温和,他是真心喜欢过的,所以太后寿辰过后,孙家找人往郡王府递话,想提一提与李如纶的亲事,被王府老太妃回绝了,又将李如纶扣在府里,今日才放他出门。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池真真幽幽地道:“有长公主在,安华县主做得再过火,也不过是禁足了事,实在叫人心寒。”
她上一世被人害死前,安华县主才病逝不久,长公主疯了一般看谁都像害死她女儿的凶手,连檀容也不例外,檀家两兄弟争斗不休,安华县主的隐疾是攻击檀容的最好武器,她死了,不少被她害过的人拍手称快,长公主曾说会让所有人为她的女儿陪葬,看来多少也有些疯病在身。
蓦地,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浮上来,会不会她被淹死在冰冷湖中与长公主有关?
她牙关打战,任屋中炭火燃得再足,亦觉得周身冰寒。
李如纶见她面色难看得紧,悄悄去握她放在身边的小手,池真真及时反应过来,“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打飞。
“郡王说过当我是朋友看待,现在又算什么?”她寒声问道。
想想也是,若真当她是朋友,必然能想到成日来访会影响池真真的名声,不就是觉得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毫无名声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