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往日热闹的西流河边此刻极其安静,连只飞鸟也看不见。
适才锦衣卫出动的声势不小,吓跑了摆摊的商贩,街边的店铺也合上门板,甚至不敢在门后偷看,惟有长街正中的第一楼门扇大开。
第一楼是间书阁,生意做得极大,往来皆是有身份的人,据说书阁的东家是曾经的翰林学士秦松,此人的学识、资历都是一等一,在京中颇有盛名,虽已不在朝,可走到哪都是受人尊敬的老者。
时已入夏,秦松被锦衣卫围在书阁二楼,却如同身坠冰窖,他面色惨白大口喘气,目光死死盯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冷峻男子,想不起几时得罪过锦衣卫新任的副指挥使,檀宁。
以前只听闻檀宁是世家子中的异类,出身虽好却偏入了缉事司衙门做事,办事得力升得极快,没两年便做到了现在的位子,想必他手中沾了不少人命。一想至此,秦松惧意更甚,看着被锦衣卫拥在正中的人,似看到了活生生的玉面修罗。
檀宁升任锦衣卫副指挥使不过月余,此前他身受皇恩,很得当今圣上的看中,敢如此行事自有其道理。
此时他面色冷峻,银白锦衣更衬得一张脸如寒玉,狭长的眸子里盛着冰,只轻轻一眼,便叫秦松胆战身颤。
旁人只说锦衣卫行事素来张狂,并非空穴来风,方才檀宁随便打个手势,第一楼相关人等就被拿得干干净净,连个名目都懒得捏造,檀宁似乎只想欣赏秦松的痛苦惶然,坐在椅中半晌未语,身边的锦衣卫默然肃立,反而令秦松心中的惧意加倍。
秦松年老而檀宁年少,他看着对方年轻的脸庞,尝试张口之际,檀宁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喝问道:“你便是秦松?”
时机拿得刚刚好,恰将秦松鼓起的勇气卡在喉咙里,面对他的明知故问,秦松强自镇静:“不错,老夫就是……”
“本官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不想听你的废话!”檀宁忽然站起身,毫不留情地道:“等下我会给你个痛快,倒也不必太害怕。”
他身姿挺拔,站起身威势更重,口中所言让秦松心中惊惧到了极点,终于厉声喊了出来:“你只是区区副指挥使,谁给你的胆子!老夫问你,你究竟为何对秦某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