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昨天张之杲在这儿,说话不方便。”潘二陪着他走进堂屋,坐下道:“四哥,你跟我不一样,你的从五品顶带是皇上钦差的,这运副是皇上特授的,按例不但要上谢恩折子,好要乞求回京觐见。郭大人晓得你不会写,也晓得你身边连个幕友都没有,更不会有会写谢恩折子的折奏师爷,就做主让他的幕友吴先生帮你写了一份,前天就连同其它公文一道呈上去了。”
“郭大人想的真周全,对了,郭大人有没有说要不要回京觐见?”
“郭大人说求肯定是要求的,按例少说也要乞求三次,但要不要回京觐见得看皇上恩不恩准。不过现而今不比以前,你腿上又有伤,皇上十有八九不会让你回京。”
韩秀峰沉吟道:“能不能被吏部或礼部带领引见无所谓,我虽没觐见过皇上,但见别人觐见过。段大人为觐见做那么多准备,还要给宫里的太监塞那么多银子,我可没那么多银子孝敬那帮阉人。”
段大章觐见的事潘二一样晓得,不禁笑道:“是啊,不回京最好,我们的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段大人有没有其他交代?”
“有,”潘二抬头看看正摆放碗筷的余三姑,直到余三姑反应过来退出堂屋才说道:“四哥,郭大人前天收到两封京里捎来的信,信中说他这个运司署理不了几天,说皇上已经授曾做过小军机,做过陕西凤邠道、直隶永定河道、云南按察使、广东布政使的崇纶为两淮盐运使。”
韩秀峰大吃一惊:“崇纶启程了没有,崇纶要是到任,郭大人咋办?”
“崇纶有没有启程,啥时候能到任,郭大人也不晓得。只晓得就算崇纶来了,他也不会被召回京,十有八九还会留在江苏。”
“去琦善那儿帮办军务?”
“不是。”潘二回头看看正在打扫院子的余三姑,凑韩秀峰耳边道:“郭大人在京里的朋友说,皇上有意让郭大人出任淮扬道,还打算让郭大人兼理漕务。”
“这么说郭大人很可能要去清江浦?”
“不会,信中说当务之急是攻剿盘踞在扬州、仪真和瓜洲的贼匪,清江浦离扬州太远,就算郭大人出任淮扬道估计一样得驻泰州。”
淮扬道的全称叫分巡淮扬兵备道,领淮安、扬州、通州和海州。也就说仪真以东,长江以北的大多府县归淮扬道管。要是搁太平年景,这个缺真不如肥得流油的两淮盐运使,但现而今贼匪作乱,盐务荒废,做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淮扬道比做两淮盐运使强多了。
韩秀峰打心里替郭沛霖高兴,可想想又问道:“郭大人去做淮扬道,我们怎么办?”
“四哥,郭大人早想好了。淮扬道署虽不像运司衙门这样有盐捕营,但郭大人不只是要去做淮扬道,十有八九还要兼理漕务。漕标在江苏有两个营,一个庙湾营、一个佃湖营,这两个营不但早荒废了,而且仅剩下的那点兵也早被抽调一空,跟盐捕营一样要复建。”
看着韩秀峰若有所思的样子,潘二接着道:“只是淮扬道署跟运司衙门不一样,只能监督巡察各府县和分驻各府的绿营,税赋这些却管不着。泰州的赋税也好,整个扬州府的赋税也罢,全得解往移驻徐州的江宁藩库。没钱让郭大人怎养兵,手下没兵要是遇上战事他怎么应对?”
“接着说。”
“崇纶不是还没到任吗,郭大人打算利用这个空档赶紧巡察各场,筹集粮饷。你这边不是要招五百个兵吗,郭大人让再多招两百个,到时候给崇纶留两百兵,剩下的全编入漕标的庙湾营和佃湖营。”
“这倒是个办法,可以后的粮饷怎么办?”
“湾营和佃湖营是经制内的绿营,朝廷要拨粮饷。当然,朝廷拨给的那点粮饷肯定是不够的,郭大人说他到时候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各府县再协济点。”
“我呢,我怎么办,”韩秀峰苦笑着问:“我现而今是运司的运副,领盐捕营那是份内事,领漕标绿营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潘二连忙道:“郭大人早想到了,他说到时候把你借调到道署听用,委你个帮办漕务的差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领兵了。郭大人本来想帮你谋个候补知州的,思前想后觉得不合适,一是你这个运副是皇上特授的,二来候补知州终究是个候补官,哪有做实缺的运副体面。”
“既然郭大人早想到了我就不用担心,”韩秀峰点点头,想想又问道:“长生,郭大人出巡,身边不能没人护卫,我要不要随郭大人一起去巡察各场?”
“我倒是问过,郭大人说各场又没闹贼匪,用不着那么多人,何况你要养伤,可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不用你跟他一道去,等经过海安时他会在这儿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