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峰来迟,让方兄久等了。”岸上就两个穿官服的,其中一个是武官,韩秀峰一眼就认出了方士枚,站在船头远远的拱手回礼。
“钦加把总衔狼山镇泰州游击营海安外委署额外外委刘山根恭迎韩老爷大驾!”巡检是文官,并且是海安这一亩三分地上最大的官,刘大胆可不敢跟方士枚一样拱手打招呼,先是掸掸马蹄袖,旋即提起官服一脚半跪相迎。
“刘兄请起,无需多礼。”船靠到了“缺口”边,韩秀峰走上石阶,一边跟纷纷作揖行礼的士绅拱手回礼,一边微笑着说:“秀峰姗姗来迟,让各位士绅和乡亲久等了。河边风大,诸位请回吧,容秀峰改日一一登门拜会。”
“韩老弟,顾院长和陈院长他们还准备给您接风呢。”
“是啊韩老爷,您千里迢迢来海安上任,总得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顾院长急切地说。
韩秀峰在方士枚的陪同下走到城隍庙前的石阶上,环视着众人,抑扬顿挫地说:“诸位乡亲的好意本官心领了,本官莅任海安,关防必先认真。治理悉由已出,概不假手于人。幕友皆延正士,并未携带官亲。所有家人杂役,选派亦极严明。平日督查办事,不准擅出宅门。倘有无知妄作,假官势焰熏蒸,或则招摇撞骗,或则搕诈平民,甚至词讼案件,违规需索钱文。种种不法情事,无论受害何人,准其随时捆送,惩治绝不徇情!”
抑扬顿挫,义正言辞。
顾院长心想这位刚来的巡检真是个清官,这是真要做青天老爷!
围观的百姓听不懂,事实上他们的注意力早被大头和州衙衙役一起抬上来的东西惊呆了,别的官老爷上任带家眷和一箱箱行李,而这位刚来的巡检老爷居然带了几大箩筐手铐脚镣!
让他们更心惊胆战的是,手铐脚镣刚抬上岸,州衙的衙役又从后面那条船上把一副副木枷、一根根铁链、一根根水火棍和一个粗木钉的站笼往岸上搬!这些全是在泰州城管张二少爷要的,没花一文钱。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韩秀峰微微一笑:“外面太冷,诸位乡亲请回吧。”
几大框手铐脚镣,那么多根水火棍和铁链子,那么多副木枷……顾院长和李秀才等本地士绅看得心里发毛,暗想这位新来的巡检到底要做什么!
同样是新官上任,人家摆出这么大场面,把河岸上的人全吓住了,再想到刚才的那番铿锵有力、义正言辞的话,方士枚尴尬不已,连忙道:“韩老弟,不,韩老爷,要不先去拜城隍吧。”
“有劳方兄了。”
“韩老爷请。”
“方兄请。”
从唐代时地方州县便信封城隍神,前明时更是大封城隍神,总之,新官上任都要先祭拜城隍,以求城隍神保佑任期平顺。韩秀峰只是巡检不是州县正堂,不用也不能在城隍庙里斋宿一天,也不用更不能跟州县正堂那样焚什么祭文,在方士枚的一帮书吏衙役的拥簇下去城隍庙简单上香祭拜了一番,便步行去祭祀巡检司仪门东侧的土地祠。
土地祠供奉的是土地公,是一方土地的守护神。土地公神格虽不高,但其祠庙几乎遍及每一个村庄,可见土地公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祭祀完土地公祭祀仪门,一切按规矩来,祭祀完之后带着潘二和张士衡走进大堂,当仁不让地在公堂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