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狠,不过这跟强捐有啥区别,韩秀峰忍不住笑了。
费二爷一心帮韩秀峰筹银子,才不管这算不算强捐,回头指指香案上的账本:“过去这些年,只要是在会馆住过的文武官员,我全有登记。他们现在何地,身居何职,账本里全有。去信请他们把之前应捐的银子补上不太好开口,但可以跟去信化化缘,毕竟我们的确要翻建会馆,翻建所需的银钱确实不够。”
京官没钱,外官不可能没钱。
想到百十两银子对那些知县知府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韩秀峰忍俊不禁地说:“好主意!二爷,您老这主意真好!”
费二爷咧嘴一笑,又道:“刚才说过,我们这儿是试馆,是来京应试的重庆府籍举子下榻之所。会馆要翻建,你说重庆府学和十四个州县的县学,是不是也应该帮着凑点银子?”
“二爷,照您老这么说他们是应该出点力,可府学、县学全是清水衙门,府学的教授、训导和县学的教谕全不是我们重庆府人,他们别说不一定会帮我们,就算会帮他们也拿不出银子。”
“府学县学是清水衙门,那些个教授、训导和教谕是没啥油水,但府学县学的生员有银子!你想想,全重庆府有多少生员,一个人捐一两,几百两银子不就来了。”费二爷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说:“志行,我敢打保票,你只要给顾老爷去封信,顾老爷一定会帮着张罗。顾老爷德高望重,有他老人家出面这事也一定能办成!”
筹银对别人而言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对远在巴县老家的顾老爷来说却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不但能通过帮重庆会馆翻建筹银彰显他老家人在巴县乃至重庆士林中的地位,并且筹到的银钱不会白过他老人家之手。
想到这些,韩秀峰禁不住笑道:“二爷,您老说得对,只要给顾老爷去封信,他老人家一定会帮这个忙!”
“今天就算了,等会儿要去省馆,明天没啥事,明天我帮你一起写。”
……
韩秀峰觉得费二爷的话非常有道理,不再帮大头、潘二蒸馒头了,等何恒、刘山阳吃完早饭就一道去省馆。
之所以急着去不是为了叙乡谊、联乡情,而是为了学省馆的规约规条,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会馆没有相应的规约规条怎么让人家捐输银两以充公用。
四人一起赶到四川会馆,只见大门口已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没有贴对联,还是之前那付门联,但看颜色就晓得是刚描过。
何恒是真正的读书人,竟停住脚步念道:“此地可停骖,剪烛西窗,偶话故乡风景,剑阁雄,峨眉秀,巴山曲,锦水清涟,不尽名山大川都来眼底;入京思献策,扬鞭北道,难望先哲典型。相如赋,东坡文,太白诗,升庵科第,行见佳人才子,又到长安。”
“好对,好联!”刘山阳由衷地赞道。
“君杰,始真,你们晓得这门联是谁所作?”费二爷禁不住问。
“我还真不晓得。”
“二爷,到底是谁作的?”
“这门联是乾隆朝时成都府罗江县举人李调元所作,他才华出众,诗文信笔而成。来京应试,偶遇会馆落成,便作了这付对子送来。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大人见到此对,赞不绝口,当即决定作为门联,还奖了他二十两纹银!”
韩秀峰对这些不感兴趣,见远处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道:“二爷,君杰兄,江老爷来了。你们先聊,我去迎下江老爷,顺便把昨晚的润笔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