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房间修好了,他还没开始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期待着这一刻了,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沈庭生在谢华香粉嫩的脸上接连亲了好多下,终于靠近了她的樱唇,深吸一口气,正要亲下去的时候,却突然亲在了一只雪白温软的小手上。
“等一下。”谢华香说,“你先告诉我,那时候故意针对你们的都有哪些人?”
谢华香相信,不管是反对送沈庭生父母去医院,还是不同意队里给他们修房子,这都不可能是全体社员的共同意志,肯定是有几根搅屎棍先提出来,可能这里面还有人特别擅长于煽动情绪,把后果说得特别严重,让队里一些意志不坚定的社员站出来支持他们,弄得剩下的那一部分心肠好一些的人也没有办法,想帮也帮不上这个忙。
所以谢华香坚持要把那几个心思恶毒的人找出来,就算别的人她可以不计较,但那几个罪魁祸首,她是不打算放过的,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做些什么,可总要把人记住了,要知道将来沈庭生可是一个跺一跺脚全国的经济格局都要震动几下的大人物,到时候再想报个小仇什么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不过看他这个不在意的样子,还真担心他到时候会把仇人的名字都给忘光光了,所以自己得帮他记住啊!
“那些待会再说!”沈庭生并不死心,拉开了谢华香的手,还想亲下去。
可谢华香态度坚决:“不行,你不说的话,以后都不许再亲我了。”
沈庭生无奈,只能松了手,拉她到床边:“来,坐下,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谢华香奇怪,她不过是问几个人的姓名而已,怎么变成讲故事了呀?不过也好,她最喜欢听沈庭生讲他以前的事了,哪怕没法参与他的过去,但听他说得越多,她就感觉自己越了解他,跟他的距离越近。
“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做到宽容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恨啊,比你更恨,那时候我看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害了我父母的刽子手,恨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大家都一块儿不要活了才痛快!”
没错,这才是一个突然之间痛失了父母至亲的小小少年本来应该有的强烈情绪,沈庭生甚至觉得,那些偷偷给他塞钱塞物的人都是不安好心的,如果他们是真的为他好,为什么当时生产队开会讨论的时候,他们不坚持一定要送他父母去医院呢,现在不过是良心不安了,假惺惺地来做好人罢了。
可是那时候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身量还没长开,身上没有几斤力气的小小少年,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妹妹,这世上唯一仅剩还关心着他们兄妹的阿爷和阿婆都病倒了,躺在床上说胡话,心狠手辣的大伯娘言语刻薄地要把他们赶出门。
沈庭生不愿意奴颜婢膝,不愿意被人当成一条狗一样肆意凌辱,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哇哇大哭的妹妹,来到了山脚下那间荒无人迹的破庙里。
那天晚上下了大雨,电闪雷鸣,横亘天空的巨大闪电撕裂了黑幕,有那么一瞬间把漆黑的破庙大殿照得明亮如白昼一般,沈庭生的目光恰好对上地上那个神像断头的双眼,神像的脸上现出一种诡异至极的表情,似乎在狞笑,嘲笑着他的弱小和没用。
沈庭生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了,身上的衣裳也早已湿透,冰凉的带着雨丝的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冷得彻骨,沈庭生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妹妹,可妹妹也早已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虚弱的“哼唧”声,沈庭生觉得,他跟妹妹也许就要死在这个夜晚了。
这样也好,这就能够到地下去跟父母团聚,再也不用留在这世上苦熬这种艰难的日子了。
就在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准备好就这样抱着妹妹默默无声地死去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道光。
不是闪电,也不是他所见过的所有柴火、煤油灯和蜡烛所能够发出来的光,那道光明亮、笔直,无惧狂风和暴雨,勇往直前,一直照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