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偃开却冷笑一声,厉声呵斥道:“你这逆贼休要胡言乱语蛊惑人心,陛下早已命人将血诏、虎符送出,陛下尔手中所谓的诏书,定不是陛下所写!”
“便是真的,也是受你胁迫,迫于无奈才写下的!”
div css=&ot;ntentadv&ot; “宁远侯!”兖王的脸色骤然生变,神色颇有些狰狞的看着顾偃开:“如今官家和皇后皆在我手中,还有近百官眷,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都要人头落地,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吗?”
顾偃开的脸色不禁为之一变:“逆贼,你犯上作乱,已是罪大恶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哈哈哈哈!”兖王再度仰天大笑,笑容中透着几分狰狞和疯狂,仓啷一声拔剑出鞘,一剑便将顾家的五大娘子刺了一个透明窟窿。
“侯………爷………”五大娘子嘴角溢出猩红的血水,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愕,显然没有料到兖王会拿自己开刀。
“兖王你敢?”顾偃开目瞪欲裂,死死咬着牙关,好似盛怒的狮子。
兖王狞笑着抽出长剑,光滑明亮的剑身染满了鲜血:“你说孤敢不敢!”
抽剑的同时,一脚便将五大娘子踹翻在地,五大娘子似是还想挣扎,冲着顾偃开的方向爬了几下,随无力的瘫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猩红的鲜血自伤口不断涌出,不过片刻就淌了一地。
“顾偃开!”
“你退是不退?”兖王将染血的利剑搭在四大娘子的脖子上。
顾偃开咬着牙道:“我顾家世受皇恩,而今官家遭难,我顾氏一门上上下下,包括我在内,早已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万万不会受人胁迫!”
顾偃开心里清楚孰轻孰重,要是顾忌官家在兖王手中,他就不会带兵攻打皇城了。
官家之所以宁死也要派人将血诏和兵符送出皇城,为的不正是让朝臣们拨乱反正,阻止兖王的狼子野心,甚至此刻估计官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逆贼,你就算杀尽我顾氏一族,也休想我等受你胁迫!”
“夫人,今生是我顾偃开对你不住,来世再偿还!”
顾偃开盛怒着大吼道:“众将士,勤王救驾,封妻荫子就在眼前,随我杀!”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顾偃开拉弓搭箭,顷刻间便射出三箭,直奔兖王和荣昌而去。
勤王救驾!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不再是梦想!
一瞬间,所有人几乎都红了眼眶,眼前的不再只是敌人,而是泼天的功劳,是金灿灿的金银珠宝,是往日奢望的荣华富贵,是光宗耀祖的期望。
“杀!”
刹那间,厮杀再起!
“石头,撞过去!”敌人们在宫里烧杀抢掠一日一夜,哪里还有什么军阵,不过是借着宫中复杂的地势,同顾二等人展开巷战,而鸳鸯阵最不怕的就是巷战。
石头同一个身高力壮的将士扛着大盾挡在前头,顾二和王茜儿提着弓箭,牛二的身形最为魁梧,力气比石头只大不小,武艺更是不差,拿着一支一丈多长的狼筅,周遭是身形灵活,做半蹲状的刀盾手。
顾二沉声说道:“再往里就是垂拱殿了,也是皇城的中心,垂拱殿往西再往西就是福宁殿,官家很有可能就在福宁殿或者是垂拱殿里。”
顾二并不能确定嘉佑帝和曹皇后在何处,只能根据叛军的兵力布置大致猜测,如今越是靠近垂拱殿,遇到的抵抗就越是激烈,不由得不叫顾二猜想嘉佑帝和曹皇后就被羁押在里头。
“咱们挨座宫殿搜过去!”王茜儿径直道。
顾二点头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牛二叔!冲过去!”王茜儿沉声低喝道。
牛二咧嘴道:“看我的!”
说着就将手中的狼筅朝着前方狠狠砸了下去,然后便是飞速的旋转抽动,那被碳化过的枝丫虽没法破甲,但却耐不住数量多,柔韧又不失锋利,牛二又是个不讲究的,专门往人脸上招呼,敌人又不似王茜儿这般,脸上还带一个青铜面罩,动辄便被牛二的狼筅划出满脸的伤口,几个运道不好的,被尖锐的枝丫刺中眼珠子,当场就瞎了,疼的满地打滚,不住哀嚎。
两个身高力壮的盾手立马乘机顶着几乎齐肩高的方形大盾往前冲去,刀盾手寻隙就地滚了出去,手中钢刀专门冲着下三路削去,长枪手顺势将手中长枪对着前方的敌人捅了出去。
这样的情形到处都在上演,十一二人组成削减版的鸳鸯阵形,虽不似原版那般完备,毛竹做的狼筅准备的也有限,但在皇宫之内这种地形狭小复杂的地方发挥出来的战力,也远胜寻常兵马。
战斗很快就成了一面倒的形势,叛军们被打的节节败退,丢下一具具尸体,往中心退却。
······
“启禀陛下,贼首兖王已经伏诛,荣昌自刎而死,荣妃已饮下鸩酒,没了呼吸!”赵宗全和赵策英恭恭敬敬的向嘉佑帝回禀道。
“辛苦你们了!”嘉佑帝道:“受伤的将士们不可耽搁,叫太医们速速治疗,那些阵亡的将士统计好名册,抚恤一定要给到他们家人手里,赏赐也不能落下。”
“臣已经命人去统计了,陛下当以保重身体为上!”赵宗全心底还是有些忐忑。
嘉佑帝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落在了浑身浴血的顾偃开身上:“顾侯可有受伤?”
“多谢陛下关心,臣只受了些皮外伤,并不碍事,已经都包扎好了!”顾偃开恭敬的道。
随即嘉佑帝的目光,就被异常年轻的王茜儿给吸引了过去。
“卿是何人?”
“臣女王茜儿,叩见陛下,叩见大娘娘!”王茜儿拱手躬身礼道。
“是个姑娘?”嘉佑帝和曹皇后尽皆愣住了,连顾偃开都有些惊讶,方才在战场上他还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才看出不同来。
王茜儿道:“陛下火眼金睛,臣女确实是女子!”
“你是哪家的女娃娃?”便是旁边的曹皇后,也忍不住好奇的发出疑问。
王茜儿道:“臣女是扬州府江都县人士,家叔王重,现任泉州通判。”
“你是王重的侄女儿?”饶是以嘉佑帝的养气功夫,也不住露出一脸的震惊。
“朕记得王重不是把家眷都带去泉州了吗?你怎么会在汴京?”嘉佑帝不解的问道。
王茜儿解释道:“启禀陛下,臣女是跟随婶婶一道护送盛家的老祖母从泉州回东京的······”
“你今年多大了?”嘉佑帝微微颔首,看着王茜儿再度问道。
王茜儿拱手道:“臣女今年刚满十四周岁!”
嘉佑帝眸光微凝,看着那玄甲之上隐约可见的血污,不禁问道:“你小小年纪,难道不怕死吗?”
王茜儿道:“家叔曾对臣女说过,这世上从来不缺少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是能够抓住这种机会的人少之又少,臣女不愿似寻常女子那般空耗在后宅之中,度过一生。
正好赶上逆贼作乱,恰巧顾二叔又带着太子殿下避到我家庄子上,又赶上漕帮的兄弟冒死自水道将血诏和虎符送到我家庄上,知道陛下和大娘娘身陷囹圄,臣女愿冒死相救,只为自己求个前程。”
王茜儿的回答直接的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顾二在内。
“陛下,王茜儿年纪尚幼,还不懂事,请陛下见谅!”赵宗全生怕王茜儿这话惹恼了嘉佑帝,赶忙为其求情。
嘉佑帝却摆摆手,说道:“你别紧张,朕还没有那么小气!”
说着嘉佑帝愈发好奇的打量着王茜儿:“你这姑娘倒是实在!”
往日里那些虚头巴脑的奉承话嘉佑帝听了几十年了,似王茜儿这般直言不讳的,倒还真是第一回见。
“家叔对臣女说过,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将来若有一日,能够见到陛下,陛下问什么,就说什么,切莫扯谎耍小聪明!”王茜儿道。
“你叔父是个有本事的,你也是个有本事的!”嘉佑帝道。
赵策英忙道:“王姑娘武艺高强,枪法精湛,精于骑射,先是率轻骑抢占开远门和梁门,肃清大街上的叛军,死在她手下的叛军,加起来能有十人!后又同小顾将军二人最先找到陛下和大娘娘!实在是功不可没!”
嘉佑帝愈发好奇的看着王茜儿问道:“你小小年纪,还是个姑娘家,竟这般厉害?”
王茜儿道:“说来也是运气,若不是那些叛贼一时之间疏于防范,我们也没那么顺利!”
嘉佑帝没细究这些细节,只是好奇的再度问道:“朕倒是好奇,你的这身武艺是何人所授?”
“启禀陛下,臣女的这身枪法武艺,皆是家叔亲授!”王茜儿道:“臣女幼时读书不成,亦不喜针织女红,唯独对舞枪弄棒情有独钟,幼时家中贫苦,叔父担心臣女长大后受人欺负,便传了臣女一些武艺,以做防身之用。”
嘉佑帝不禁感慨道:“你家叔父倒是与旁人不同!”
王茜儿点头道:“我家叔父确实与旁人不同!”
这一点王茜儿是感同身受,别家的闺秀千金,那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在家中研究女红刺绣,学习各种各样的规矩,哪里像自己这样,成日舞刀弄枪,骑马打猎的!
还有,王重虽同样请人教了她规矩,但却从不将其限制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之中。
嘉佑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先前被兖王软禁一日一夜的郁结之气也去了不少。
王茜儿的这份直爽,倒是叫嘉佑帝颇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