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身体上的伤痛,精神打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
在纸扎铺的这几个月,他们看到了丁威贤是如何搓磨学徒,夜里从丁威贤房里传出的哀嚎声让他们不禁为张君仁兄弟担忧。
可是担忧也是徒劳,张才驹夫妻看到丁威贤伸手捏张君义的屁股,想上前阻止,立马就被人一脚踢开。
张君仁已经摸清楚丁威贤的脾性,每当弟弟被占便宜,都会讪笑着去拉丁威贤的手,让他指导自己,默默压下心底的恶心。
中间有两次张才驹夫妻壮起胆,想带两个儿子逃跑,都被逮住,狠狠打了一顿。
最后被打怕的夫妻俩,只能对丁威贤的恶心行径视若无睹。
丁威贤甚至会故意在张才驹夫妻面前对张君仁兄弟动手动脚,张君仁每次都努力地替弟弟挡下,夜里只能捂着被揪得刺疼的胸口,默默咽下泪水。
纸扎铺里最惨的还是袁谷雨,他是所有学徒中长得最出色的,也是最倔强的。
多次逃跑不成,企图自绝,都被丁威贤绑起来狠狠凌虐。
后来他想通过绝食解脱,丁威贤却告诉他,如果敢死,就把他爷爷的尸骨挖出来喂野狗。
自此袁谷雨便成了行尸走肉,任由丁威贤蹂躏,张君仁跟他是睡在一个通铺上,两个人常常侧身相对落泪,却说不出一句安慰对方的话。
“张才驹,刘金桂,你们家里人来带你们回去了。”周术木着脸道。
张才驹夫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连忙扯下身上的推磨绑带,向周术跑去。
正院里削竹片的张君仁兄弟腾地站起身,眼睛发亮地盯着周术。
张君义按捺不住激动,丢下工具,就跟着张才驹夫妻跑过去。
“只有张才驹和刘金桂,你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挨打了,我可帮不了你。”周术不耐烦道。
张君义摇摇头:“不会的,肯定是把我们都接走,我要出去问问!”
“把他拖走。”周术皱眉道。
立刻就有人过来拖走张君义,一巴掌直接打蒙在挣扎的张君义。
张才驹夫妻犹豫地回头看张君义,但是想出去的渴望超越了对小儿子的疼爱。
“我们快出去吧,别让人等急了。”张才驹催促着周术快走。
周术面露嘲讽,不紧不慢地把人带出去。
张君仁眼底彻底灰暗,去扶起呆坐在地上的弟弟,拉着他继续削竹片。
锋利的刀口划上张君仁的手,他也毫无知觉,重复着动作,目光空洞。
看不下去的袁谷雨放下手上的画笔,走过来止住了张君仁的动作,拉起他的衣摆,帮他把伤口摁住止血。
张君仁的泪水一滴滴滑落,这是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流泪,他觉得此时自己同袁谷雨的绝望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别哭了。”这是张君仁第一次听到袁谷雨开口,两个少年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