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定了定心神,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你送才明去县里读书,明年他要是再考不中秀才,你就让才俊帮他寻活计,我去托媒人说亲。”
张德来面露难色:“县里学堂的束修每年至少十二两,再这么耗一年半,又有什么意义啊,家里也没有银钱让他耗了。”
“不用你管,我将所有体己拿出来供他,就赌这一次,不管中不中,也省得你们几双眼睛盯着。”吴氏神色坚定道。
张德来拧起眉头:“那中了秀才之后呢,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娘一走,我那两个弟弟翻了天,今天一试就看出来是不肯出银钱的,如今的收益已经大不如前了。”
吴氏心中冷笑,张德来横竖就是想让张才明歇了读书的心:“要是中了秀才,我自会帮他寻一门得力的亲事,有岳家帮扶,用不着你操心银钱的事。”
“行吧,这一年可要盯紧了,要是让我发现他没好好用功,你可别再拦着我请家法了!”张德来自知在这件事上吴氏绝不肯妥协,又觉得确实亏欠了她,也就应允了,只是心中还是心疼吴氏给张才明花出去的那些钱。
吴氏松了口气,要是张德来咬死不同意,她也只能用些非常手段,这老头子一心就扑在大孙子身上,也是靠不住。
“才驹媳妇就别让她在那边跪着了,都快跪一天了,好好跟着操办丧事就行了。”张德来还没忘这件事。
吴氏得了想要的答案,也就应下,打量着张德来出去的背影,心道,纸糊的老虎,也就敢在家逞威风,要是真当了老太爷,出去还不被人撕吧碎了。
转念想到张才明这事,吴氏只觉头疼,家里银钱短缺,都打着主意想断了才明的花费,要是明年真中不了,她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还得想办法让银钱宽裕起来,这要从哪儿拿呢?
“才驹,去把你媳妇带出来,让她把嘴看好了,要是外头有什么话,就让她回娘家去,不用回来了。”张德来冷冷道。
张才驹连忙点头替刘金桂赌誓一定不乱说话,说完就急急忙忙去张老太屋里叫刘金桂出来。
一开门,一股尿骚味迎面飘来,张老太的遗体和床褥都收拾干净了,这股味道是瘫坐在地上的刘金桂散发出的。
此时刘金桂双目惊恐,眼睛肿得跟桃似的,上下牙齿还一阵阵打颤:“才驹啊,让我出去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没把祖母扶起来就喂粥,往日都没什么事,怎么今天就出事了。”
张才驹一个巴掌过去,把刘金桂的脸打偏了:“说什么胡话,祖母是自己不舒服呛死的,你在这守着她是孝顺,你认什么错。”
刘金桂被打清醒了,连连点头:“对对对,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害怕,说错了话,快让我出去吧。”
“丢人现眼,赶紧回屋换身衣裳,避着点人。”张才驹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刘金桂迫不及待地想站起来出去,结果刚一起身就跌倒:“才驹,我腿麻地走不动,你扶我一把。”
张才驹只得忍着恶心,把刘金桂搀扶出去,走时还瞥了一眼床上的张老太,还好这会儿天不算暖和,没啥味,不过在这里头呆半天真够膈应人的。
刘金桂回屋擦拭了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喝下一大壶水,才缓过劲来,一见到过来看她的张君瑜,立马就哭丧着脸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