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郑维新不解地看向孙奕尧。
“《求医》里写的很多东西, 都是我们义诊的时候遇到过的。”孙奕尧道。
“没有吧?就只有这个案例是我们遇到过的。”郑维新道。
孙奕尧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前面那个怀疑自己生病是被儿媳妇克了的婆婆的故事, 冯小丫跟我们讲过, 还有那个生病家里人不给治的小女孩, 是不是很像上磨村的二娃子?”
“二娃子是个男的……”
“二娃子是拖油瓶, 所以他家里人不给他治病, 这个小女孩,则因为是个女孩子,家里才不给她治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得的病也是一样的。”孙奕尧道,又指这一处描写:“你看, 这里写的破庙,像不像我们住过的那个?”
郑维新:原来没觉得像, 现在……好像是有点像。
郑维新一直大大咧咧的,之前义诊的时候, 从未关注细节景物之类,这会儿孙奕尧提了, 他才发现相似的地方果然有很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郑维新有点纳闷, 那楼玉宇, 该不会跟他们一样去义诊了吧?
“我怀疑穆琼就是楼玉宇。”孙奕尧道。
他在义诊的时候, 就发现穆琼不仅喜欢跟人聊天, 还总是拿着笔记本写东西。
当然了, 他当时只觉得穆琼好学,并没有多想, 甚至刚看《求医》的时候,也没有多想。
但看着看着,他总觉得《求医》里面有些景物描写跟他去义诊时见过的一样,其中有些人物,也跟他们义诊时遇到的某些人相似。
等看到今天这个故事……
他觉得,楼玉宇应该就是穆琼。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他知道的事情很多,能讲国外的故事,不管我们说什么都能接上话……但要是我们说起楼玉宇,他就不说话了。”郑维新道。
“琼楼玉宇。”孙奕尧道:“这名字也像。”
“一定是他!他骗得我们好苦!他都去留学过了,还跟我们说他没上过大学!”郑维新郁闷。
“你确定他去留学过了?他这样的年纪,怎么都不可能是庚款留学生。”孙奕尧道。留学怎么着也要好几年,穆琼总不可能十一二岁就去留学了。
郑维新之前一直坚信楼玉宇是一个留学生,现在孙奕尧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坚信的东西,兴许是错的。
当然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明白穆琼到底是不是楼玉宇。
第二天去傅蕴安那里帮忙的时候,郑维新就问:“傅医生,我记得你也在看《求医》……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面写的很多东西很熟悉?”
“发现了。”傅蕴安笑起来:“你们终于看出问题来了?”
“……”郑维新:“所以楼玉宇真的就是穆琼?傅医生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傅蕴安道。
“他去国外留过学吗?他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郑维新接连问了两个问题,又满脸懊恼:“我之前发表了一点不知所云的东西,竟然还有脸送他……”
“他没有去留过学,至于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应该是天赋吧。”傅蕴安道。
穆琼真的很有才华,还特别会编故事,他觉得,这应该是天赋。
郑维新念叨了一会儿,就开始乖乖干活,帮着傅蕴安给人治病了。
傅蕴安也忙了起来。
傅蕴安没想到,今天早上郑维新跟他聊起了《求医》,这天晚上,傅怀安竟也跟他聊起了《求医》。
“喂……”傅怀安看着自己的哥哥:“你是不是去农村义诊过?”
“是。”傅蕴安道。
“那些人,真的过的这么惨?”傅怀安问。
“真的。”傅蕴安看向自己的弟弟。
傅怀安是个运气极好的人,好的让他们嫉妒——他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就已经发达了,后来还越来越有本事。
“我以为那些人穷,是因为他们不肯做事,或者抽大烟赌钱什么的。”傅怀安忍不住道,他也不是没见过穷人,但他娘说了,那些人是因为不学好,才会穷困潦倒。
“天真。”傅蕴安道:“你的好日子,一直都是被无数穷人供出来的。”
“你凭什么说我?难道你不是?”傅怀安怒了。
傅蕴安笑了:“还真不是。”
傅怀安来上海已经很久了,但没见自己这个哥哥笑过几次,现在见到,不免有点懵。
他的大哥像极了他爸,五大三粗熊一样的人,看着就叫人害怕,二哥呢,整日皮笑肉不笑的,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这个三哥……三哥像极了家里的太太,长得格外出众,笑起来更是好看。
傅蕴安没跟傅怀安多说什么。
等傅怀安回了房间,他便走向他住的这个宅子的后院。
这宅子的最后面有两间照不到阳光的屋子,这在明面上是给家里的佣人住的,因而傅怀安从不来这边。
但他会过来。
傅蕴安敲门进屋,又打开屋子后面的暗门,然后就进入到一栋洋房中。
他们家这屋子的后面没有弄堂,倒是紧挨着建了一个的大院子,院墙里盖了漂亮的洋房。
而这洋房这大院子,都是属于他的。
平日里他都住在旧房子里,若有事,却会来洋房这边。
“东西到了?”傅蕴安进了洋房,立刻问道。
“三少,东西已经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喜色:“之前那船在海上遇到风浪,差点出事,好在最后化险为夷。”
“给船员每人多发十个大洋。”傅蕴安道,这船晚到了半个多月,他这边着急,船上的船员估计更急。
“是,三少。”那手下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