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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姬裴(1 / 2)

“至少很逼真不是吗?毕竟就连你都瞒了过去,骗骗这群小弟子,又算得什么难事。”

宁非烟悠然地倚坐在桌子地下开起了茶会,变法术似的摸出一副茶盏,缓缓自茶壶中倒出冰雾淼淼的浓白色羊奶酪茶。

在这大冷天里,她倒是好兴致,在这桌子地下品起了冰奶茶。

百里安看着眉眼冷漠,神情生无可恋的红妆,悄然伸出一条腿踢了踢她,压低声音道:“将你姐从哪来的拉回哪里去。”

红妆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百里安心道当初那个在北渊之森红着脸,低低唤他姐夫模样很乖的那家伙去了哪里?

怎么女魅魔翻起脸来,都是一个样儿的吗?

宁非烟施施然地品了一口酪茶,浓浓的奶色在她潋滟的唇畔间留下了一道湿润的抿痕。

她目光狭促,道:“红妆是我用惯了的一把刀,从来都只有她来遵从我命令的份,你让她带我走,你觉得她有这个胆子吗?”

百里安看了一眼被宁非烟吃得死死的红妆妹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分明在魔都的时候,还对你要死要活,怨言颇深的,这才过了多久,黏你黏得简直比以前更厉害了。”

往日在朝暮殿中,红妆即便无意瞧见了他与宁非烟亲热,虽然表现出来的情绪很不高兴,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看他的眼神里慢慢都是警惕,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惟恐一不留神,她那‘天真不懂事’的姐姐就被他这坏胚给拐走了似的。

宁非烟黛色的秀眉轻扬,将自己手中茶杯里的冰酪茶喂了一口给红妆喝,斜眼看着百里安打趣道:

“在人间不是有句话叫做,有奶便是娘吗?我宁非烟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她好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身为主人,既然有我一口肉吃,自然少不了她的骨头。”

正乖乖低头享受宁非烟温柔投喂的红妆顿时呛咳出声,脸上迅速漫上一抹红晕,黑眸慌乱无措,忙红着脸低头推开她递过来的茶盏,不肯再喝。

百里安气恼得就要去敲她脑袋,宁非烟继续笑道:“我是说身为四河的我,叛魔君,离魔界,夺界门,不论是哪一点都是罪无可恕、株连九族的罪人。

北渊之森出了我这么一个叛徒,魅魔全族上下怕是都要受我牵连,可是我不仅仅护住了她,还护住了她心心念念的宁夫人,我让魅魔一族在人间得以落地生根,不叫外敌所侵。

如今的我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衣食父母,还是所有魅魔们的衣食父母,你说说,她是该听我的话,还是你的话?”

百里安怔然,却不意外。

虽说宁非烟离开魔界只有半年光景,可做为在人间有着多重身份的四河河主而言,想要在建立起一片供魅魔生存的栖息之地,并非太大的难事。

以百里安对她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宁非烟是出于同族道义来守护魅魔一族的血脉不灭。

说到底,她保下这么一批魅魔,与他收养妖类,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宁非烟是个十足的唯物主义者,无利不起早,无所谓人情冷暖,哪怕是对于自己的同族幼辈,她都不会具备任何的同情之心。

哪怕红妆看她的眼神里百般依赖甚至是孺慕,可百里安始终未看懂,宁非烟对红妆又是抱有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她眼底对红妆不加以掩饰的厌恶,戏弄,玩味种种情绪并非是虚假的,可偏偏,一旦涉及到红妆的性命危机,她却又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宁非烟仿佛心中藏有千般个面孔,叫人难以猜透猜全,面对这样的她,百里安总是头疼的:“你今日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宁非烟颔首道:“云容姑娘心有所求,望你下山,可你叛逆不听话啊,我好言相劝你都听不进去,总不得毁了你的课业,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驱你下山去?

毕竟我如今可是你的姑母大人,你不能完成我的课业,我赶你走,便是十三剑他们也不能留你了。”

百里安翻转着手中分毫未亮燃的晷盘,失笑道:“原来你这龙蛇剑阵,是为我准备的?”

“不过很可惜,应该要让你失望了。”

百里安手指寸寸划过盘面,触及之下,指尖宛若游走龙蛇,盘面上的灰色线路开始随着他的指尖指引宛若注入生气活了过来。

无数剑文符字皆被拆解,从死灰槁木至云电风灯不过须臾之间,千字剑文如碑解,还如太虚生闪电。

不同于旁人晷盘上的星蓝光辉,有着淡淡的金色辉光漫散而出。

百里安指下描绘游走的动作愈发沉重,悬浮在晷盘上的剑针嗡然铮鸣,发出无比清越悠长之声。

由始至终,百里安手中的剑针都并未发生任何转动的轨迹,而真正在行驶转动的,却是以那剑针为轴的线路剑纹,缓缓转动之间,似欲形成天小地窄的蛇行山河之势。

那一声清越剑鸣,引得众人齐齐回首,震惊观望过来。

剑针屹然不动,宛若撑在山河天地间的一把千年古剑。

百里安觉得此刻的感觉奇怪极了,他分明从未见识过天玺剑宗的龙蛇剑阵,可晷盘入手的那一瞬,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三千剑的沉重重量。

一种虚无无形的感悟极为强烈。

淡若金鳞的星光如屑,百里安所坐的孤僻一角,似隐约可剑陌上繁华,两岸春风轻柳絮的神奇气相。

嬴袖手指蓦然在桌角间用力捏得苍白,他脸上的血色开始退散。

祁连城也张大的嘴巴,不可置信。

就在这一切都将水到渠成,震惊掉众人眼睛的壮举快要完成之时。

百里安稳定的手指终于一抖,擦出微妙的偏差,错落有序的金色符线顷刻间溃不成军,骤然崩散。

比玄铁还要坚硬的晷盘咔咔开裂,七零八落地变作一堆废料垃圾。

“噗……”不知是何人,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嬴袖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好在没有太过失态,崩住了神色,他掀起眼帘静默无言地看了江云沁一眼。

江云沁忙抬袖掩唇,遮住了唇角还未收敛的笑意。

幕帘里,正将晷盘当着陀螺转玩的君君手指一定,压住盘上指针,回首间,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苏靖停止观卷,也偏头看向百里安,目光闲闲淡淡地在他桌案下一滑,陷入沉思。

百里安扔了手中的残料,指针沿着他的指缝滑落。

他嘴唇慢慢抿紧,对于周身从震撼惊艳到鄙夷嘲弄的眼神并未加以理会。

百里安眼瞳手指搭放在桌面上,指节轻轻收拢,在红漆檀木桌上缓缓留下五道深刻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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