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亦失哈…啊!原来是陛下提过的,大皇帝酋长身边的‘女蛇’亲侍!那‘儒教’祭司们又在哪里呢?他们对于神庙被毁,是什么态度?…难道,‘女蛇’们建起的神庙,和他们的信仰无关?两股力量信仰不同的‘众神’?而南方大部族的最终离开,和尊崇的‘儒教’祭司间,又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祖瓦罗努力思索,想要构建出帝国的图景,但依然对“南方大部落”的离去,充满了疑惑。可惜,碑文剩下的部分已经不多,许多记录都只是一两句寥寥带过。而这种“春秋笔法”,字里行间中留下暗示,则是祖瓦罗所未曾学到,也很难去揣测理解的。
“建原寺,敢不复治…国人无远近。皆来顿首,谢曰:我等臣服,永无疑矣!…以斯观之,此我圣朝聪明德博,道高尧舜,存心于天下,加惠于穷民,使八方四裔、多士万姓无一饥寒者…正谓圣主布德施惠,非求报于百姓也…”
“主神啊!南方大部落反复强调,‘部族臣服、永无疑矣’…这就像联盟反复强调,对云中诸部的宗主权一样…恐怕是叛降不定,必须反复征讨的!…”
“这里又说,‘加惠于穷民’、‘非求报于百姓也’…这是说,南方的大部族,在这里根本收不上税吗?…那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既不传教,也不收税,更不建立分封的王国…究竟是来做什么呢?…”
读到这,祖瓦罗心中的困惑,变得越发的深了。而这第二块碑文的最后,似乎也像曾经立碑时,不知道已经多老的那个“钦差内官”一样了。它失去了年轻时,曾经要“盛德无极”的豪迈,那要“与天同体”的光耀!它老了,只留下一句带着无奈,甚至有些祈求的铭刻,祈祷死后的回报…
“是故有阴德,必有阳报;有隐行,必有昭名,此之谓也。故为文记,万世不朽云…”
“什么是阴德?什么是阳报?隐行和昭名,又是什么呢?…最后还是这一句,万世不朽云…但他们还是离去了…哎!…”
祖瓦罗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仿佛从这最后的字里行间中,品味到了立碑人的无奈与叹息。那是一个帝国光耀后的叹息,就像太阳渐渐西斜,而潮水逐渐落下后的无可奈何…而这又是多久之前的故事呢?距离上一块碑文,又过去了多久呢?
“大明宣德八年,癸丑岁季春朔日立…钦差都知监太监亦失哈…”
看到这最后一句,祖瓦罗浑身一震,骤然睁大了眼睛!他终于看到了陛下预言中的“大明”,终于确定了这个“南方大部落”的身份!
“主神啊!真的是‘大明’,和陛下预言中的‘大明’一模一样!…”
“宣德八年?那又是什么时候?宣德…宣示‘德’?可什么是‘德’呢?…这却没有‘永乐’容易理解,也没有那么好听了…”
“这两块石碑,从‘永乐十一年’到‘宣德八年’,也不知道间隔了多久,又在多久以前?…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而南方的‘大明’,又距离这处‘奴儿干都司’,究竟还有多远啊?…总不会,真的还有万里吧?!…”
祖瓦罗心绪起伏,看向南方的天空。大江浩浩,从南方的上游而来。云层深深,从北方的天际而下。江水与天空中,已经失去了太阳的光明与温暖。而过了眼下萧瑟的秋天,凛冽的寒冬,就要呼啸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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