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有金也咬咬牙,说出了面对乔多福的第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都是会有报应的。多福,是你先害人的,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么害我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就是要告你!”
可说到后头她还是撇过头,根本不看去看乔多福。
她谁也不想看。
虽说不至于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乔多福毕竟是她曾经也很疼爱的大侄子,知道真相固然让她痛心乃至于痛恨,可真的要由自己告发,还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下场,乔有金还是有些不忍的。
乔多福看出来了,张爱英也看出来了。
但她并没有苛求,人之常情,她能有这个表态就不错了。
张爱英上前一步,截住了乔多福的进一步表演:“够了!乔多福,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连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道理都不懂?你算什么人物,还想人家以德报怨,别人都是大傻子吗?我看你不如老老实实认罪伏法。”
“我有什么罪?我没罪!”
一看姑姑这边走不通,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无法成事了,乔多福又来了个抵死不认。
甚至还指着钱洪大骂:“难道你们这些人就听一个贼子的话来诬陷我?我本来就是被逼的,都是他们做的,现在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人的话也能信?简直荒唐,可笑,可笑之极!”
骂了钱洪,许是破罐破摔,他又起身打量四周,愈发冷笑:“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私设公堂?真当我们升斗小民什么都不懂随你们糊弄是吧?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私设公堂滥用私刑!”
终于又到了自己发挥的时间,上头的书吏却也是忍不住笑了:“私设公堂?乔多福,你竟然以为这是公堂?”
私设公堂确实是大罪,严重程度不亚于谋反。不过书吏本来就是苏县令从县衙派过来的人,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公职人员,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就连他在上面敲桌子都只是用的镇纸,所以看着像是升堂审案,实际上细节全不对。
而且,“乔多福,都说了是让你过来配合查案的,难道县衙还审不得你了?”
私设公堂当然是没有的,最多也就是个公器私用——书吏是县衙的,涉案人员乃至于一些底下的差役也是县衙派来的,不过就说他们在查案子又怎么了?而且说白了,只要没有真正设堂判案的架势,实际上这年头,哪家处理仆从下人不是自家在家里就审完罚完的,这都根本不是个事儿。
也就是乔多福黔驴技穷,这才图穷匕见想出这么个杀招。
但有用吗?根本没有。
张爱英还在旁边提问:“大人,不知道乔多福这该当何罪?”
“他这样,算是与人合谋,设方略诱取良人及略卖良人为妾,按律当杖一百、徒三年。”对于法条,书吏张口即来。
直白点就是打一百板子,再服三年劳役或者说流放三年。
其实当然是不至于这么严重,适用法条也不至于这么死板,还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就乔多福的情况,真要判案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严重,甚至很多不想理事的官员遇到这种案子都只会和稀泥,毕竟是自家表妹,又不是出去拐带别的良家。治理一方的人,当然都不希望自己地盘上有多的大案子,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民风淳朴百姓安康,才能显得父母官治理有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