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打着手电筒,光束扫过草丛间的泥土。他们找得很仔细,只怕漏过一丝一毫。
“我找到了!”不多时,就听耿清河在不远处叫道,“这个是吗?”
林柚闻言一惊,连忙凑过去看。
这里泥质松软,他照着的那一圈有两三个不甚明显的脚印,足长和正常的成年男人差不多。
泥印瞧着还新鲜,似乎刚留下不久,临近被踩倒的青草叶上沾着点泥粒。看朝向,应该是在马路上跑到一半突然改道的。
“我记得他穿的是运动鞋,”顾衡弯腰观察着花纹,道,“除非是碰巧又有人在这个时间闲的没事跑来这里。”
几人不约而同地纷纷卸下点包袱。
——他们估摸着是找对了的。
踏出这脚印的那家伙走进了森林,林柚等人沿着痕迹,拨开横在眼前的树枝。
天边早泛了白,还晕出点红色。快入清晨的林子里满是潮气,这儿的脚印也自然更深,找起来方便了不少。
但相应的,他们也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这熬人的折磨终于几近结束,把最后一根树枝挡到一边,眼前豁然开朗。
众人:“………………”
妈耶。
脚印消失了。
这是当然的——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
“别告诉我。他们……”简明佳嘀咕着往下看,在看到沙滩上的一串痕迹时忍不住头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天,还真在下面。”
这悬崖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底下虽不是摔下去就粉身碎骨的礁石,但要是直接跳下去,那一看就粗糙坚硬的沙砾保准有叫人好受的。
顾衡:“用这个。”
林柚低头,瞧见他在地上扔了一捆绳子。
耿清河:“这该不会……”
“是啊,”他毫不介意地说,“就是之前用来下井的。”
……所以。
林柚想。
她跟贞子谈判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把上次用过的那段绳子给装进背包了?
一想到这绳子进过闷了几十年的枯井,简明佳的神情也有点微妙——特别是看到边沿蹭着的谜之痕迹后,但眼下也只能忍忍用了。
“将就用吧,”她苦着脸道,“谁第一个?”
耿清河想起什么,主动说:“你们先吧。”
“我爸以前……有段时间挺喜欢攀岩的,我也跟着学过。在上面帮你们收着绳子,最后我一个人下来就行了。”
“哟,”林柚挑眉,“看不出来啊。”
耿清河讪讪地咳嗽一声,“我是怕鬼又不是恐高。”
绳子另一头系在树干上,排在第三的简明佳一点点踩着凸起的石块也吊下了悬崖。
林柚帮把手,把她系着的绳子拆了。独自留在上面的耿清河把麻绳收回来,再往自己腰上一缠。
他的动作明显要轻巧得多,不一会儿就也踩在了悬崖下的实处。
一下到沙滩,卢振杰他们去了哪儿也一目了然了。
林柚一行人落地的不远处,正是幽深的山洞。
脚印终止于那边。
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打着手电筒走进洞口。
洞内的空气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但还夹杂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林柚捂住鼻子,避开湿滑的石块,免得一不小心就滑上一跤。越往里走,耳边回荡的呜咽就越清晰。
“……这……”
深深觉得富江脱逃也有自己一部分责任,坚决要求在前面第一个探路的简明佳在看见眼前的景象时,下意识喃喃道。
被手电筒照到的地方,正匍匐着一个年轻女人。
——准确地说,是半个。
她翻着白眼,嘴里不断呻|吟着,用残缺的手臂试图在岩石间爬动。身体的下半截就像是被强硬地撕开,粘连的皮肉都是撕裂的痕迹。
不仅如此,她脑袋的一侧,还生出了另一个头。
而她们的模样……
都是川上富江的脸。
“怎么会,”耿清河傻了,“这发生什么了……”
身后蓦地传来一声石块松动的响声。
林柚立即回头。
“啊,”踩到石头的那人捂嘴笑道,“被发现了。”
“看那两个分离出去的冒牌货干嘛,反正她一会儿就要被烧掉了。”
不知何时靠在边上的第三个富江——她恢复了正常的身体,贴身的连衣裙衬得身姿娉婷,眼下一颗泪痣更是像有魔力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笑吟吟道:“如果是要找我,我就在这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