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金属导线在挨上水面的刹那迸出火花, 林柚第一时间松了手,她后退一步, 没让那液体溅上她的鞋尖。
不知道漂着多少杂质的污水, 在这时就成了最好的导体。
浸泡在水里的十指蔓延上发麻的痛感,贞子整个身体都在过电,一阵又一阵地激烈抽搐着。
她那头顺直的长发开始一根根向上炸起, 断断续续地发出短暂的闷哼。
“啊……”
这样激烈的电流下, 贞子已经明显地承受不住了。但她再怎样也是解开了全部力量, 此刻还能有余力用意念在拼命挣扎。
“啊……唔……”
终于, 她生生靠自己抬起了被电得不断来回弯曲的指头。
脱身的那一瞬间,贞子也用尽了力气。身下就是泡着电线的水面,她再不敢在这里多停留,直直仰面栽向了电视。
在贞子的脑袋彻底没进去前, 林柚对上了那凌乱发丝间漏出来的一只眼睛。
森白眼珠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她——
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这一切的变故就只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
也即是在下一秒,头顶上的吊灯倏地灭了。
林柚暗骂一声。
——跳闸了。
也幸亏这时间卡得好, 视野里蓦然黑下来,林柚低头看向那段电线。虽然污浊的水洼仍留在那里, 但肯定已经没再通着电了。
回味下贞子离开前的眼神,在再度恢复安静的房间内,林柚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她可是提醒过对方再考虑考虑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恐怕不止是塑胶皮被烧到。而她在灯灭下前看到贞子皮肉没太大影响, 估计是头发焦了吧?
得抓紧时间。
林柚想。
贞子可能还没放弃来找她算总账, 在这之前找到她想找到的线索就成了重中之重。
她把电线扯开甩了甩, 摸出背包里的手电筒,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朝书桌冲去。
而在走廊另一边,可还有人不知道对面尽头紧闭的房门后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简明佳愣道:“这是跳闸还是……?”
“不知道……”卢振杰咽了咽口水,“这也听不见啊。”
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温泉旅馆,也是像大多数酒店一样用了吸音板的。细细的小孔能把回荡在走廊里的声音消去好几分,更遑论还隔着这么远,又多了道门。
简明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她隐隐觉得可能是林柚那里出了什么事。
但在这里喊,对方十有八九是听不见的。
她对林柚是知根知底的信任,心说对方应该有能力解决遇见的情况——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能甩手不管,她也得做出点行动才行。
走廊里原本就十分安静,这死寂在灯亮着时还能忍受,一彻底黑下来就显得阴气森森。
他们在出发前人手准备了一只手电筒,可那么点光不可能将边边角角都顾及。这旅馆总让人有种冷不丁就会从旁边冒出点什么来碍事的感觉。
“我去把电闸拉上。”她说。
“你去?”卢振杰问,“要不还是我也——”
“我一个。鸡蛋别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个人去就行。”
简明佳肯定道,她警惕地看了眼他们背后的房门,压低了声音。
“我下午清理的时候看到电闸在哪里了。还得有人在这儿看着富江,能多管一会儿是一会儿。你在这里等一下,如果三分钟后我还没回来就直接去找她。”
她说的“她”当然是林柚,卢振杰细思下,觉得有道理,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侧离楼梯更近,简明佳用手电照向台阶。
她下楼的声音愈来愈远,卢振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电筒,照了下腕上的表盘。
指针一分一秒地走着。
一分钟。
一分钟三十秒。
在两分钟过半时,他忽地听到背后有声音响起。
“我说,”那女声被房门模糊了些,“你们还在外面吗?”
悚然一惊,卢振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眼前只有关得严严实实的木门,却仿佛透过这看到了富江那颗正摆在桌面中央的头颅。
取出灯泡后,里面一直维持着安静,没想到她却在这时候开了口。
“我在。”
他说:“别想跑。”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们俩都在呢。”这不影响她想的计划,富江轻轻笑起来,“但是没关系,一个人也够了。”
这是川上富江,卢振杰反反复复告诫着自己,别信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但饶是如此,就像是嘴巴已经不属于他了一样,他鬼使神差地问:“什么够了?”
“没什么,放心,我不会像你想的那样逃跑的。”
富江顿了顿。
“不过,正好我的心情不错,可以告诉你那个你们特别想知道的情报哦?就现在,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她的声音像是掺了砒|霜的蜜糖,循循善诱道。
“真的不听吗?”
没有、没有——
翻空了一个又一个抽屉,始终没找见自己想找的东西,林柚缓了口气,准备去找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