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丫鬟又拉着一个白发老人晃晃荡荡的跑了过来。
白发老人着一身青色衣裳,料子是南番最好的云锦缎,周边绣满了祥云。他眉头紧锁绕着林落雪晃了几圈,才说道:“又犯病了”。
丫鬟在他身后微不可见地撇撇嘴,仿佛在说:“谁不知道呢?”。
白发老人又扫了林落雪一眼,便抬脚准备离去。
身旁的丫鬟赶紧拉住他,紧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说了什么。
“阙神医,你快救救夫人吧,明日便是皇上的寿辰,她不能再病着啊。”
“哦,听你这意思,是知道她怎么又犯病的了?”阙清词眯着双眼,嘴里把“又”字咬得种了些,眼神若有若无的扫在丫鬟身上。
“阙神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谁不知道夫人犯病是因为大殿......”丫鬟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阙云庭单手放在耳朵后面,眼睛睁得很大。
丫鬟顿了顿,心中苦笑连连。任谁都说这阙神医慈眉善目是个顶好相处的,而今自己与他每次过招都觉得皮肉都蜕了一层。又想起那人正是见她单纯才遣了她跟在林落雪身边,她万万不可在此时露出马脚。
“我说今日里皇上说让夫人明日里正式出席寿辰,明里暗里有那么几个意思。阙神医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莫让人以为你要去抢刑部和大理寺的事做呢。”
阙清辞眉峰皱了一下,心想这姑娘是个傻的,放在这宫里迟早该是要被啃成骨头渣。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心情愉悦了不少,哼着小调让人安排施针。
丫鬟见阙清辞不再跟自己纠缠,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任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三言两语在阙清辞眼中无疑是已经出卖了背后的人。
阙清辞回房之后便早早熄灯入睡,夜深了很久,阙云庭才从暗处里走了出来。
“那丫头是个傻的,后面的人不像是咱们想的那几个。”阙清词略微思索了一下,语气里难得多了些忧虑。
“嗯,派人查过了,它的身世一片空白。”阙云庭想了想又说“很难确定是谁的人。”
“呵,傻是好活命,可偏偏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阙清辞对她是谁毫不在乎,甚至是不屑一顾。
“嗯?”阙云庭心里好笑,自己师父怕是白日里受了那丫头不少气,眼下正在心里画着咒骂小圈圈呢。
阙清辞瞪了阙云庭一眼,眼见着他赶紧狗腿地走过来给自己揉肩膀才消停。然后才慢悠悠将白日里的事讲了一遍,眉眼间都是对那丫头演技的嫌弃。
“你是说她故作聪明的把身后人引到了我父王身上,又在之前无意中将矛盾转移到了阙云澜那边?”阙云庭心里也好笑,这用人用得也太傻了。
“可不是嘛,这下好了,你父王和你阙云澜都可以排除了。”阙清辞停住了眼间的笑意又说:“三年了,布局的人也该来收尾了。”
“对了老头,冬夏想见你的很,你什么时候抽个空?”阙云庭点点头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赶紧开口。
“这孩子,你跟她说明日之后天天让她见。”阙清辞想到夏清浅,脸上笑出来的花怎么严肃的事都挡不住。
“嗯,父王派阙云澜去了江南”阙云庭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难怪他能勾搭上那江云的太子,这么一说就通了”阙清词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疲惫。
阙云庭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等到他轻手轻脚地替阙清辞关上门要离去时,阙清辞的声音才再次想起来。
“云庭啊,有些时候有些父母确实是个好父母,可他们却不是某个人的好父母。人生一世。亲,友,恋情,都是要看个缘分的,你,你不必介怀。”阙清辞一生随意惯了,很少这样安慰人。
他说完便停了下来,正想着要不要加点什么“但是师父永远是你的好师父这类的”,却听见混账低声笑了起来。
“老头你要是有这个时间瞎操这份心,还不如去江南给我绑个人回来让我感动得多。”阙云庭笑了笑,夜里太黑,让人看不出嘴角的弧度。
“你这个混账,赶紧给我滚!”阙清辞咬牙切齿,自从养了这么一个徒弟,他的一片真心都当是喂了狗。
“是,老头,好梦!”阙云庭退了出去,轻轻掩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