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强撑着睡意半闭着眼睛在喜娘的搀扶下让萧玉背着上了轿子,又突然想起什么怕家人担心,不由的轻拉开盖头冲着她们眨了眨眼。
萧夫人嗔怪着蹬了她一眼,转身又红了眼眶。
坐上花轿的萧晓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一是人群里吵闹声太大,二便是开始对自己这八年边疆生涯的回忆感慨。
轿子停下的时候,旁边的芷兰揭开了帘子。她抬眼便看到一只修长的手递了进来,骨节分明中有点不同寻常的惨白,但是生的极其好看。她微愣了一下,便抬起右手放了上去。
她只感觉到他的手很凉,不知觉的抖了抖便想抽回来。瞬间之间却被他握紧了手,轻轻带着下了花轿。
她是常年在沙场上血拼的人,手上的薄茧是再好的玉露琼浆都去不掉的。她甚至能感觉他的指尖在她的薄茧上抚过,有凉意顺着直达心底,脸却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
跟一般的婚礼不同的是,宁王府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些。
多数人都想见一眼萧晓传说中的长相,如今五大三粗的身材这个流言是破了,因为眼前的女子细腰长腿身材是极好的。若说不同于京中名门贵女之初便是她稍微高了一些,可和身长八尺的宁王站在一起却也很是般配。
宾客摇着头窃窃私语,心里寻思着明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登门造访,定是要来看看这所谓的黑脸浓眉大唇双下巴的长相。
主婚人喊完最后一声“送入洞房”之后,萧晓才微微松了口气。虽说是盖着盖头,可周围那些目光还是硬生生刺进了她的心里,这条路注定不太平就是了。
坐在床上,萧晓睡意又上来了。她看着手里拿着的大红苹果,随意用帕子擦了擦便啃咬了起来。咬着咬着苹果掉在了床上,她则靠在床栏里彻底睡了过去。
叶江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在房间踱步琢磨着要不要将她唤起来继续婚礼的后续,后又觉得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便作罢了。
他拿起微湿的帕子走到萧晓身边,轻轻的揭开盖头,然后撤下了凤冠。这才抬头看向她,是好看的容颜“眉似柳叶横卧着,鼻如山影高挺着,唇在胭脂的点缀下格外的迷人”他想自己也算是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眼前的人美是美,却也和那些女子无甚不同,只是让京中有些人失望了呢。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萧晓醒来的时候,头上轻松了很多。轻翻下床之际,才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叶江宁。她极力回忆着昨晚的一切,恍惚中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睁眼好像看到有人替自己解衣理发。
她看着桌边的叶江宁有点不知所措,正愁着怎么办之间。桌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用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按压了一下眉心,才抬起头来看着萧晓。
这一眼本是睡意迷糊的一眼,却看得萧晓眼底清明,因为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星星点点像是边疆暗夜里闪烁的繁星。
萧晓轻轻的掐了腰一下,轻轻放开咬着的嘴唇。她薄唇轻起她说“王……王爷吉祥”,叶江宁抿着嘴唇极力的忍着笑意。若要被苏杭那个家伙知道自己的王妃新婚之夜醒来便对着自己嚷一句“王爷吉祥”,估计是能让那个家伙笑上一年。
记忆中常年对自己说“王爷吉祥”的人除了宫里那些不男不女的太监便是那些江畔唱曲的伶人,总之都不是这种情况下能说出来的话。
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去开门唤下人进来为她梳洗。
她看着他开门的动作,本是随意的一瞥,却见阳光透过房门照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
萧晓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在边疆为副将丰岸主婚之时他说的话“为什么要成亲呢,明知生死不由己……可我总觉得这一生自私强求的也就一个她,若她愿意,一起在地狱徘徊也似天堂一般……”副将丰岸是萧玉从江南救回来的书香世家的弃子,进入军营便跟着萧晓磨刀弄枪,一生只做过一件愧对自己和他人的事情,便就是在夏清霜的威逼利诱下娶了她,带着她在刀林剑雨血海深仇里挣扎。
当然这也只是在丰岸自我理解的,他总是觉得愧对了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夏清霜曾在醉酒之后,拉着萧晓说她的一生这十几年来就独独看到丰岸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满世繁星,亮的晃眼睛,却又舍不得闭上。
萧晓突然又想起来她醉酒倒地之前曾说“对不起……”
回过神来的时候,芷兰已经带着人拿着衣物和水盆进来,见她不知所思的样子不仅打趣道“我说将军啊……啊,不对……小姐……啊,王妃呀……终于对了,这新婚之夜之后,我之前瞧过左副将的夫人,那是腰若拂柳眼如秋水,脸颊似流光,走路都成问题……你这健步如飞举手投足之间看起来似乎……天,莫非……”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才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萧晓“苦了你了,我就说这男生女像势必是不太行的……”
萧晓听她这么说,一不留神被口水呛的眼泪流了出来。
芷兰一看更是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了,便开始轻轻的拍着萧晓的背默默说道“小姐,我这就回去找夫人要点哪方面的补药,你别难受,一定会治好姑爷的病的”这时候她也不管什么礼节了,只一个劲的心疼自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