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长篇大论说什么呢？我又没有说错。”吴玉霞不满大嫂说她, 极其不舒服。

“你没错, 你敢把你刚才那番话说给爸妈听吗？敢说给云鹏听吗, 想想自己的出生再说人家。没有你瞧不起的那些农民，我看你早起饿死了。没有他们你吃啥穿啥？”

舒素珍说的时候，正在剁骨头, 手里的劲还不自觉的加大不少，使劲的剁, 客厅里面说话的人听到剁的咚咚响，都吓了一大跳。

那是剁什么, 那么大力。

1964年农历的最后一天, 苏许两家都是大团圆。

跨入1965年, 许家翻开新的篇章。

年后初五，许国伟带着妻儿回到了柳城。

上班一个星期以后，休息天许国伟带着妻子去了一趟凤山生产队拜访罗湖, 等自己一家也走了以后，自家的老宅还要拜托罗湖帮忙多照看。不为别的，也不需要罗湖他们帮他打扫老宅的卫生。就是多照看，别让一些人找各种借口住进自家的老宅。

老宅是他们三兄妹情感的寄托。一定不能让别人给霸占。

等到老了以后, 他还想回来住。

夫妻俩骑着自行车，还买了一点点心，进到村口就看到罗湖。

“国伟怎么回来了？”

“湖叔, 专门找您老的, 有事找您帮忙。”

罗湖不含糊, 立即说道，“走，有事咱回家说。”

现在凤山生产队谁不羡慕罗家人，除了罗明勇，都进城吃上了商品粮，在他们看来，罗明勇进城工作也是迟早的事。

许国伟进村也见到不少许家本家的长辈，也是一一问候。

夫妻俩给罗湖送上点心，说了起来，“国伟，你也不是外人，以后来家里，不需要弄这些。被小四知道了，不得背地里说我这做叔的不地道。”

“湖叔，我真是有事来拜托你的。”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大哥大嫂在燕京怎么样？”

“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看着还圆乎不少，日子过得很舒心。我和燕子过段时间，也会调进燕京。我别的都放心，但是我家的老宅，是我放心不下的地方。”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房子的事，你放心，没事的。不过你们许家也有人打那房子的主意，婉婉在生产队的时候还没人说啥，从她走了以后，许家也有几家人打主意……”

“想都别想，那是我家的房子，除了我们三兄妹能住，谁也不别想。”

罗湖的心里还在消化许国伟夫妻调动工作的事情。

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是他不嫉妒。

“你不来说，你家的房子我也会照看的。婉婉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就说过房子的事。”

“谢谢湖叔。”

“不用，你们在外面安心的工作就是，别操心家里的事。家里的钥匙给我留一把，每半年我让他们几个帮你收拾一下屋子，没事的时候，我也让你婶子给你家开开门通通风。”

回凤山生产队，关于老宅的事情顺利解决。

两个月以后，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了柳城，家里的房子也租了出去。

今年的春天，风沙满天飞。

燕京人叫苦不迭，但是没有办法。风沙的问题 ，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许国伟夫妻已经开始上班，夫妻两在一个单位，单位分给他们的房子是旧仓库改建的，在燕京来说，地方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星期天一大早的，家里人都还没有起床，早起去悄悄赚钱的许婉如带着一篮子的好东西回来了。

她现在改在星期天凌晨三四点去黑市赚钱。

只要不是大雨大雪，每个星期天她都会去。

走进院门，随手插上门栓，关上院门。

罗明亮听见响动，翻了一下身，摸摸儿子的尿布，干的，继续又睡。

今天运气不错，在黑市遇到牛肉，许婉如买了四斤，切成两块，放在篮子内。自己再加了三斤新鲜猪肉，还有鸡蛋，家里有三个能吃鸡蛋的孩子和两位老人。

星期天，一家人在菜园子里面活动活动。沈老爷子背着手走了进来，“老罗你们又在拾掇菜园子，我给你说个新鲜事儿？”

“什么新鲜事儿？”

“知道你家隔壁那小院吗？”

“知道啊，咋了？”

“人家要离开了，卖房子。”

沈老爷子低声的说道，这可是第一手消息。

他的话一出来，罗明亮和许婉如相视对看一眼。

罗达不知道儿子儿媳有自己买房子的打算，但是出于好奇心他还是问了价格。

隔壁院子罗家人都是知道的，比自家现在住的都大，还有院子也大很多。

同样是三间正房，但是正房左右还有一间偏厦，休整好，也能当正房用。东西厢各三间，院门左右还有倒座房。厨房，卫生间都有。小院里面也有水井，很是方便。

听到说出来的价格，小夫妻俩算算自家明面上的收入和存款，拿出来这笔钱还是可以的。

在老家养猪养鸡赚了不少，还有罗明亮当时的收入，家里除了粮食花钱，别的基本不怎么花钱，攒下来不少。

不过还是得借些钱，修整房子，简单再买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等修整好了以后，房子可以出租出去。

现在住的房子也不用还回去。

家里也不需要太节俭，买来划算。

当着沈老爷子，小夫妻俩没有透露自己要买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听着。

几个孩子坐在院子的石椅上，自己读书写字。

夜幕降临，罗明亮许婉如和老人孩子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隔壁的章家人，也正在说着房子的事情。

章老太太已经焦虑的不行，“老大，房子能卖出去吗？”

这年头让人买房比卖房都难，很多人住的房子都是分配的，缺房子家里人多住不下的，也拿不出来几个钱。

“妈，别担心，会卖出去的。”章家老大也是忧心，这次的离开可能是一辈子。

房子放在燕京对于他们根本就没有用，以后会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兄弟二人在不同的单位，都被派去南方支援建设。算是运气不错的，在一个城市，兄弟俩都要走了，当然得带着唯一的老母亲一起去，要不然妈妈一个人在燕京生活，他们也不放心。

没有人住在燕京，房子空着或者租出去也不安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有些人霸占，还不如卖了。

一家人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大门上的门环被人扣响的声音。

“老二你去开门吧，看看是谁？”

章二开门，见到是隔壁的小夫妻两，“小罗小许啊，进屋坐坐。”

“章二哥，打扰了。”

“有啥打扰不打扰的，都是街坊四邻的。”

进屋，章家的成年人都在，打完招呼。

章大大概猜到一些，小罗夫妻俩过来，估计是为房子的事情。

双方都不是多狡猾市侩的商人，都是开门见山，章大问道，“小罗小许，你们是为房子来的吧？”

“对，白天听沈大爷说的，说是你家要卖房子。所以过来看看，我们一家都是外地人，你们是知道的，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公家的。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多少有点心难安。只是你们的房子好好的，干啥要卖掉。”

说到卖房子的原因，兄弟俩就心塞，不是特殊原因，谁想卖房子，他们兄弟两就出生于此，虽说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在厂里，但是也经常回来看看妈，还有孩子们也住在这儿。

“小罗，我们是没有办法才想卖房子的，我和老二被抽调去到南方沙城的单位支援建设，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再回来。我妈得跟我们走，全家都走了，房子不卖，以后还是不是我们的，也说不好。干脆卖了，即使以后能回来，我和老二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原因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需要罗明亮再问什么。

“沙城，离我们老家不远。”

知道原因以后，罗明亮才敢买，万一是像有的人那样，悄悄的想跑路，去到国外或者香江，以后他能不能说清楚问题都不知道，说不定还以为他会跟这些人有往来。

从章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没有过多的讨价还价，章家人也没有喊高价，他们也就不好意思使劲还价。

约定好，明天一手交钱一手搬手续。

他们兄弟俩已经准备了各种证明，还有抽调去沙城的证明。人家卖房子也是事出有因，经得起查。

大的家具什么的，都带不走，送给了许婉如夫妻俩。

房屋很好，看的出来，几年前是修整过的。

第二天一早，许婉如一个人出去的，先去大哥家里再去二哥家里，借了不少的钱，回来时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儿，罗达跟着许婉如一起和章老太太，章家兄弟俩去办理手续。办完手续出来，许婉如把房屋证明放进布袋子里面，其实已经放进了空间。

回家的路上，许婉如和罗达边走边聊，“爹，以后你和娘别回去了，家里有地方住，还有隔壁的房子，等稍稍收拾以后，我打算租出去，您觉得怎么样？”

“行啊，多点收入也好。现在多了一个二宝，以后花钱的地方有的是。我们不回去，以后给你们看孩子，家里的孩子多，等放了假，阳阳薇薇他们过来，会更多，你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虽说离开老家他很不舍，可是在燕京住了快一年，他也在慢慢喜欢上了燕京的生活。他们在燕京是会给小四造成负担，但也不多，家里的三孩子每年都会给他们夫妻俩一些钱，也会寄来一些粮食，小四他们夫妻能贴补他们老两口的也不多。

在小四这里，他也带带孙子，也是蛮好的。对于儿媳妇给娘家哥嫂带孩子，他不埋怨。没啥，许家兄弟俩和他们的堂客人都很好，婉婉和他们老两口的付出，相信他们会看得见的。婉婉给他们带孩子，人家孩子在这里也没有白吃白喝，就是多花了他们一些时间和精力。

罗老爷子心里门清儿，许家兄弟俩在钱财上，绝对不会让婉婉吃亏。还会给多的，可以算是劳动所得，他觉得蛮好。

婉婉看着不上班，也没有少挣钱。许婉如去黑市挣钱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只是以为她是早起去黑市买东西。

老爷子的爽快答应，许婉如没有想到，听完老爷子的话，她还有片刻的恍惚，有点不现实。

回到家里，给黄幺妹看了看房产证明。不认识字，黄幺妹也看的很认真，用手在上面摸了摸，激动的说道，“有了自己的房子，婉婉你和小四算是在燕京站住了脚。再也不是没脚的鸟。”

“娘，咱们今天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给爹炒点花生米，您把之前藏的半瓶酒，给爹喝两杯呗？”家里有喜事，许婉如替公公求情，让婆婆把那半瓶酒拿出来，给公公喝点。

黄幺妹心情好，恩准了。“行，让你爹喝两杯。今天高兴，我不拦着他。”

家里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多加一个花生米，很快。

睡到炕上，罗达和黄幺妹说了，留在燕京的事。

“老头子，留在燕京，你怎么想的，我们之前说好的待两年，等二宝有了一岁多，咱们就回去，不做事没有粮食来源，咱俩的吃嚼全靠小四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得多花多少钱？”

“不用他们贴补多少，老大老二还有明萱都给咱养老钱，加上他们还寄点粮食来，用不了多少。”

“他们寄的那点粮食哪够啊？”黄幺妹着急的不行。

“够的，以前在家里咱们吃的多，为什么？还不是肚子里面油水不够，再加上做事繁重，才吃的多。你想想快半年了，咱俩一餐吃多少粮食，真没有多少，也就是刚来的那几个月吃的多点。

现在咱们这么些人大人孩子七个，能吃多少，压根就不多，还是因为肚子里面有了油水，才不需要吃很多。

你不觉得吧，你现在做饭做菜比以前舍得放油了，以前在老家，你舍得放多少油，虽说我们老家一年一户有七八斤油，可也不够啊。”

罗达的话，惊醒了黄幺妹，是啊，她现在和以前区别大了，做饭做菜还有很多习惯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真的留在燕京啊。”

“留，还能给婉婉看看孩子，到了节假日，家里多少个孩子，你算算，她一个人也带不过来，万一过几年她和菲菲再生孩子，那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