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暧昧到极致。</p>
他呼出的热气如羽毛拂过她的耳垂,蚂蚁似的一点点往她耳中钻,微妙的电流滑过她的四肢百骸。</p>
云朝心尖一颤。</p>
那一晚……在京城的望月别墅。</p>
望月是他在京城边郊的一座宅子,风光秀美,依山傍水。</p>
那年冬天在医院遇到他,他抽身离开。</p>
她哭着在凛冽的北风中哀求众人,渴望能筹到救命的钱,但那一天没有等她筹到钱,甚至没有等到天黑,妈妈就去世了,没有抢救回来。</p>
那时候,她才十岁。</p>
天黑时,她一个人坐在医院楼下的长廊上,冷得缩成一团。</p>
长廊灯光昏黑,她就像一只蝼蚁,一只随时会被踩死的蚂蚁。</p>
没有人在乎她,也不会有人停下脚步问问她是谁。</p>
大眼睛空洞无力,脸上挂着泪痕,她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样,单薄无助。</p>
不管地上脏不脏,也不顾天气冷不冷,她像一只布娃娃,已经失去知觉。</p>
她没想到会在长廊上再一次见到贝绍楼。</p>
他肃杀如孤狼,踽踽独行,黑色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灰色长大衣下是少年独有的清冷。</p>
她抬起头,在安静的长廊上嗫嚅叫了他一声“大哥哥”。</p>
他是她在京城唯一唯一认识的人。</p>
白天,他们就见过的。</p>
听到声音,他转头,视线落在角落里小女孩的身上。</p>
再后来……她被他安顿在了望月别墅。</p>
那一年,她十岁,贝绍楼十八岁,他刚从法国留学归来。</p>
京城的人都叫他“贝三爷”。</p>
他不常来望月,但时常会让佣人给她送东西。</p>
相识十年后,那一年的除夕夜,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他。</p>
收回思绪,云朝避开他的视线:“三爷,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先走一步。”</p>
说完,她低头匆匆离开,步子很急。</p>
既然已经两清,她和他不应该有任何牵扯。</p>
热风吹过她的裙角,她撑伞走到夏令营学校外,打了一辆出租车。</p>
她今天要去看一个人。</p>
“师傅,去城东墓园。”</p>
“好。”</p>
云朝途中买了一捧白菊花,还有一些纸钱。</p>
天很热,司机师傅开了空调,跟云朝絮絮叨叨聊天。</p>
“看,前面这条路又封了,得绕路才能去城东。”</p>
“修路吗?”</p>
“不是,听说是京城来了什么大人物,就住前面不远的别墅酒店。”</p>
“扰民。”云朝淡淡道。</p>
“可不嘛,我每天送孩子上兴趣班要绕很远的路。姑娘,你应该还在上学吧?”</p>
“工作了。”</p>
“哦,你看上去很年轻喔,做什么工作?”</p>
“实验小学当代课老师,现在是暑假。”</p>
“老师啊,老师好,教什么的?”</p>
“副课,书法。”</p>
“看不出来,小姑娘还会书法,现在对这个有兴趣的人可不多。”</p>
云朝笑了笑,没有多言。</p>
那年除夕夜后她就从京城离开了,重新回到安市。</p>
京城居,大不易。</p>
那里本就不该是她的久留之地。</p>
京城在北,安市在南,她似乎还是更怀念安市的春风细雨。</p>
安市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故乡。</p>
她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唯独书法极好,一撇一捺,都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风骨。</p>
面试后,校长当即就留了她当代课老师。</p>
工资虽然不高,但很安稳。</p>
学校里几个老教师都对她的书法赞不绝口,问她师承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