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大使馆,装潢奢华的起居室内,布兰德利背着手在壁炉前来来回回的踱步,不停向仆人打听门外的动静,每次得到的结果完全一致:“白厅街警察依然在维持警戒,使馆内的人根本无法正常出入。”亠</p>
这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让帝国大使更加焦躁了,几分钟之前他刚刚重金贿赂了某个职位比较高的警察,从对方嘴里挖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风暴军团已经进城,并且封锁了奥斯特利亚宫!</p>
刚刚遭遇刺杀就立刻调动军队入城,甚至嚣张的包围了王宫和枢密院…安森·巴赫的果断和狂妄让布兰德利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也终于相信了某个小道消息的传言:所谓的陆军大臣与殖民地总司令的联盟,实际上是以这位中将阁下为主的。</p>
也就是说路德·弗朗茨,其实是同时支持自己的继承人和…女婿?让他们互相竞争,拉拢克洛维两派不同的势力,这样无论哪一方获胜,最后掌权的都是弗朗茨家族?</p>
但这也说不通啊,要说路德维希的想法尚还可以理解,打算借着国王的名头团结新贵,成为名副其实的独裁者;可安森·巴赫…拉拢底层,让外省势力进入克洛维城,这岂不是会弱化王权,他到底能得到什么?</p>
一旦那个劳什子国民议会真的成功了,他们费尽心思扶持的尼古拉斯一世还有什么用处?</p>
亦或者弗朗茨家族真的打算…不,不会吧,这可都已经是圣徒历一百零三年了,谁还敢在这种时候做出篡国这种……</p>
等等!如果是安森·巴赫…如果是那个促成了瀚土统一,伊瑟尔王国崩溃,殖民地独立的安森·巴赫……亠</p>
他、他说不定真干得出来!</p>
布兰德利越想越慌,他甚至都有点儿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教廷,为什么贪图这个大使的位置,没有尽早离开克洛维城这个是非之地?!</p>
“你看起来很紧张啊,布兰德利?”一个稚嫩,慢悠悠还带着点调侃的话语走进大厅:“怎么,我只是稍微离开了几分钟,就让你如此挂念?”</p>
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话,换成平时哪怕是皇帝陛下本人,布兰德利都要仗着皇室身份回嘴抱怨两句,但此时的他却是如蒙大赦,激动到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跪倒在了对方面前:</p>
“马基雅大…不,尊敬的马基雅,您可终于回来了!”</p>
饶是情绪已经快要不能自已,他还是想起了对方特地提到过的那个“古老传统”:真正尊贵之人,名字本身就是最高位格的尊称,加上尾缀反倒是降格的。</p>
作为秩序世界最古老的家族之一,龙骑士赫瑞德血脉的后裔,布兰德利多少对这个有所耳闻——就像七大骑士那样,后人直接以他们的名字作为姓氏,甚至很多学者也认为姓氏本身就起源于“高贵者后裔”这一概念。亠</p>
“风暴军团已经封锁了奥斯特利亚宫,听说枢密院已经在认真讨论市民议会的事…最重要的,安森·巴赫他、他很可能……”</p>
“还活着。”不紧不慢的接过话,马基雅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微笑:“是的,我知道,事实上几分钟前我才刚刚和他聊过,是个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的人呢。”</p>
“马、马基雅……”</p>
“怎么了,布兰德利,你为什么是这副表情?”</p>
马基雅从跪着的帝国大使身侧走过,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将微笑映入那因为震惊而戛然而止,凝固了的瞳孔之中:“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完全服从教廷的命令吧?”</p>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你们的人?”</p>
“必须…为你们效劳?”亠</p>
这…布兰德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p>
在亲眼见证,或者说亲身体会过对方那深不可测,随心所欲的力量之后,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臣服于对方,不敢有一丝不敬的年头。</p>
“……马基雅,您是我们的庇护者,是明灯,是黑暗中的火炬,您让我们得偿所愿,您…当然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p>
“无论您做什么,都一定是爱着我们的。”</p>
他的表情极为虔诚,微微颤抖的话语伴随着后颈与鬓角的冷汗直下,敬畏得仿佛在觐见神明。</p>
马基雅目光慈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p>
“不用那么紧张,我当然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遵守承诺,是最起码的品德。”马基雅轻声开口道:“但布兰德利你们也应当明白,正因为要遵守承诺,我无法伤害任何人包括你们的敌人安森·巴赫。”亠</p>
“是、是的,我们…我们也不敢奢望劳烦您亲自动手!”布兰德利连忙开口道,表情又是敬畏,又是谄笑,纠结的让脸庞变得十分扭曲:</p>
“只不过第一阶段的计划失败了,教廷那边也不肯和我们联络,好多人手都散乱在城内,克洛维人还封锁了大使馆不允许我们随意外出,我这才……”</p>
“当然!这绝对不是您的错,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您的帮助,计划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但我们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安森·巴赫还活着!一旦让他彻底控制了国王和和克洛维王国,我们这些人的处境就很危险了!”</p>
“马基雅!我…卑微的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p>
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布兰德利的表情也愈发的卑微,卑微的如同向神祈祷的信徒。</p>
“布兰德利,我可怜的布兰德利……”</p>
马基雅微笑依旧,轻轻将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抬起,按住了帝国大使的头顶;布兰德利仅仅是迟疑了下,很快便配合着把头低下。亠</p>
“人类啊…是非常软弱,无力的生物,却有着无比疯狂,超乎想象的内心;渺小的身体中,蕴藏着巨大的愿望。”马基雅轻声道:“既然无法承载,那么就将愿望诉诸于真正强大的存在来实现它,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p>
“但很遗憾,这一次我无法实现你的愿望…因为遵守承诺的我,不能伤害任何人类,除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