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架空王室,由整个王国最为睿智,高贵而爱国的群体——当然也就是枢密院的议员们——来掌管国家,这就是此时鸢尾花餐厅内的众人最真实的想法。</p>
事实上随着一场兵变和卡洛斯二世的横死,过去革新派和保守派已经不能用来区分此时的枢密院了,或者说是两个派别又各自因为局势的剧烈变动,各自诞生了更加激进的群体。</p>
当然,在他们眼里自己应该被称之为“真正清醒的那一批”。</p>
传统的两派群体虽然对立,但大致想法其实是很统一的,那就是以国王为核心,各方势力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能合作则合作,有机会抢地盘那就争取,但表面还是要一团和气,避免背旧陆军部或者前近卫军这种激进团体抓到空子,搞掀桌子这种不文明的行为。</p>
而清醒的那批人则认为,国王横死,社区自治团体崛起,快速膨胀的军政府——也就是新陆军部——已经将过去国王居中调停,两派内斗的基础彻底摧毁了,枢密院所代表的豪门和新贵,或者直白点,大地主和大产业主阶层如果不趁机夺权,就很有可能被少数极端古老豪门裹挟着下层群体钻了空子。</p>
这已经不是预言,而是正在发生我的展示情况:如果不是眼疾手快的收买了路德维希,这位弗朗茨家族的唯一继承人百分百会这么干,而且其实已经快要成功了。</p>
只不过安妮王太后并不打算坐以待毙,试图分化弗朗茨家族的阵营,才让枢密院得到了一位优秀的代言人,和正在快速崛起的“军政府”分庭抗礼。</p>
“铁路,矿石,粮食…现在克洛维实力最强大的三个委员会都愿意支持您,拥有了他们的支持,您就拥有了克洛维三分之二的财富。”</p>
酒会结束之后,留下的博格纳子爵直接对路德维希把话挑明:“大家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必须保证利益,同时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被王室压着过日子…我们当然也希望拥有一位足够英明的国王,但这是没办法保证的,更不能保证王权如果被安妮·赫瑞德这样的外人所掌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p>
“为了维持克洛维王国的稳定与和平,国王是必须存在的。”路德维希补充道:“只是为了避免不确定因素的出现,最好不要是让陛下直接插手政治。”</p>
“为陛下分忧,为王国效劳,正是我们这些人理所应当做的事情。”</p>
博格纳子爵欣慰的点点头,同时话锋一转:“不过安森·巴赫中将…他可能不会这么认为,以您的消息网应该不难知道,自由邦联的成立和中将阁下不为关系,甚至有传言说,那个所谓的《反抗宣言》就是他本人的手笔!”</p>
“这种荒谬的污蔑,我当然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即便如此,也难保他没有被新世界那些所谓‘自由’,‘平等’之类的异端学说所毒害;特别是据说那里的普世宗势力很大,很有可能导致中将阁下的信仰产生了某些不好的变化。”</p>
路德维希微微蹙眉,博格纳子爵的话说得相当客气,但几乎句句不离“中将”这个称呼,显然就是为了故意激怒自己,发自心底的对安森产生恶感。</p>
而他成功了。</p>
“我并不想杞人忧天,但这么多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很难说安森·巴赫中将在亲手缔造了一个没有国王的新国家之后,还能对王权抱有几分尊重——您也听到他的那番宣言了,句句都是王国,可完全没有提到要忠于国王本人。”</p>
博格纳子爵忧心忡忡道:“有没有种可能,在安森·巴赫中将所期待的未来中,并没有国王和贵族的身影,或者说……”</p>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有他加冕为王?”</p>
死寂的沉默中,博格纳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年轻的身影,路德·弗朗茨唯一的继承人。</p>
沉默了片刻,面若冰霜的路德维希缓缓抬起目光:“这种毫无理由的指控,我不想从您的嘴里再听到第二次。”</p>
“安森·巴赫是我曾经的部下,也是我的朋友,他对王国的忠诚毋庸置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当初甚至没有必要回来,把自由邦联拱手让给一个帝国人!”</p>
“如果说有谁能够经受成为国王的诱惑还能保持住理智,那就是他了,连我…也不敢保证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不被贪婪冲昏了头脑。”路德维希一字一句道:“要是连这种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连最基本的事实都不尊重,我们和被灭门的刺刀俱乐部有什么区别?”</p>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p>
博格纳子爵道歉的十分果断,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安森对克洛维的忠诚毋庸置疑,我不应该有这种怀疑的;路德维希少将…您能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依旧保持客观,也着实令人敬佩。”</p>
“只是…我希望这种客观,不会影响到您之后的行动;更不会因为感情,让您的佩刀变得迟钝。”</p>
“这种无聊的激将法,还是留给那些没脑子的蠢货们吧。”路德维希的脸色更难看了:“解决掉新陆军部是,控制住王室,这些我可以做到,问题是你们能拉拢到多少议员支持我?”</p>
“三分之二。”</p>
心领神会的博格纳子爵不敢隐瞒:“当然,这个数字肯定有浮动。”</p>
“不够!”路德维希冷冷道:“起码要达到五分之四,最好是十分之九——三分之一…这些人要是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肯定会跑去投靠安森·巴赫,再加上王太后的支持,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p>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博格纳子爵苦笑:“奥斯特利亚王室历时数百年,影响力根深蒂固,三分之二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p>
“是么?”</p>
路德维希面色突然又冷峻了几分,淡漠的口吻让博格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有些不太敢抬起头。</p>
“枢密院有五百名议员,能争取到三百人,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执政阁下故意顿了一下:“只不过…三百人既可以是枢密院的五分之三,却也可以是十分之九啊。”</p>
“十分之…九?!”</p>
刚刚还能谈笑风生的博格纳顿时心惊肉跳,眼睛快要直接跳出来:“您、您究竟在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