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还是反面?</p>
迎着西尔则凶厉的目光,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安森默默咬紧了烟斗。</p>
血脉之力前所未有的在身体里犹如洪水般肆意奔流,被大幅强化的咒魔法,各式各样的魔法道具,还有后腰的左轮和藏在小臂下的刺刀……</p>
自己目前所有的底牌,在眼前的西尔则面前,毫无意义。</p>
普通的施法者和亵渎法师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过去对这点没有丝毫概念,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安森,现在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当初自己和劳伦斯联手击杀导师梅斯·霍纳德,是多幸运的一件事!</p>
没有诸多巧合,没有导师本人大意,劳伦斯的牺牲,莉莎及时赶到再加上塔莉娅最终出现…哪怕重复一万次,自己也不可能有赢的机会。</p>
而现在,自己要面对的是比导师经验更丰富,同时也更加谨慎,在试炼开始前就做好了完全准备,怎么杀都杀不死的西尔则。</p>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p>
如果说最开始安森还有一线希冀,觉得自己说不定有翻盘的可能;随着不断强化的血脉之力带来的提升,他愈发的能清晰感受到双方的实力差距。</p>
从踏进扭曲领域的瞬间,自己所有的警惕就已经失去了意义,西尔则的领域几乎是无死角的覆盖周围…要不是试炼规则限制,哪怕有身上这件能“续命”的长袍,自己也早就连渣都不剩了。</p>
所以…怎么办?</p>
颤巍巍吐出一口烟圈,安森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仍在飞速旋转的硬币上。</p>
西尔则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惬意。</p>
奇奇怪怪的突变,自带魔法气息的道具,奥古斯特的血肉…这个神秘的对手真是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以至于不小心让他连赢四次,想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p>
嗯,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了…可惜;不过既然如此,那也没有继续让他活着的必要了。</p>
尽快抹杀,弄清他身上的突变和那些道具的秘密就好,避免节外生枝。</p>
身为图托儿,虽然实力上对普通施法者处于绝对碾压地位,但也谈不上绝无破绽,超越原本生命层次的同时也让他们不再适应原本的环境,许多对普通人类只能造成轻微伤害,甚至无法引起察觉的因素,对图托儿反倒有可能是是致命的。</p>
西尔则内心飞快盘算着,眯起的双眼中杀意愈浓。</p>
下一刻,仿佛思考了很久的安森再次扬起目光,缓缓开口道:</p>
“正面。”</p>
话音落下,西尔则愣住了:“你、你是说……”</p>
“正面。”</p>
目不斜视的迎向那双猩红的眼睛,安森冷冷地重复道:“是正面还是反面…我认为是正面。”</p>
看着他坚定不移的模样,西尔则更加的困惑了。</p>
他原以为安森肯定会论述“正面和反面”的定义,试图继续用他那套诡辩赢下这轮辩论,最后无论硬币是哪一面,他都能赢。</p>
不过仅仅一瞬,西尔则就立刻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他这是在以退为进!</p>
既然辩论的主题是“正面还是反面”,而现在安森·巴赫选择了正面,那么无论落下来的是哪一面,自己都必须证明它是反面才行!</p>
这就像是两个人走独木桥,双方正在争吵应该谁先过的时候,其中一方突然干脆闭上眼睛笔直冲了过来;自己要是不想和他一起撞得粉身碎骨,就必须做出让步。</p>
“反对…我认为应该是反面。”西尔则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不讨厌输——反正可以复活——但堂堂图托儿,竟然被一个高阶进化者胁迫?</p>
“铛啷——”</p>
就在他做出选择的同时,飞速旋转的硬币终于停止了转动,最终静静地平躺在染血的桌面上。</p>
精致的原初之环雕刻,就这么出现在二人面前。</p>
聚精会神的安森瞳孔微微一凝,下意识想要继续复述自己的观点;但就在开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刺痛感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p>
自己的意识忽然变得混沌,眼前的画面出现了重重的叠影——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p>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西尔则,双眼愈发猩红。</p>
不好…他这是要…要阻止我反驳他的观点…要是超出时间没有提出反驳…就等于我主动投降…直接爆头…这家伙开始输不起了……</p>
感觉天旋地转的安森死死咬着烟斗,勉强控制不让自己立刻昏迷,同时拼命张开嘴,试图发出哪怕一点点的声音。</p>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除了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西尔则似乎还扭曲了周围的空气,让自己不仅无法发出声音,甚至无法呼吸。</p>
必须先…张开施法范围…恢复被领域扭曲的自然法则才行…强忍着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涨红了脸的安森拼命竖起右手,将中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p>
虽然自知很可能没什么意义,但这一刻自己也的确没有更多底牌了。</p>
“啪!”</p>
清脆的响指声回荡在一片死寂之中,被壁上悬崖的安森再次张开了施法范围,瞬间覆盖了周身直径三十公尺的范围。</p>
哼…西尔则不屑的冷笑。</p>
微弱的魔法反应还未成型,就被他张开的领域瞬间吞没。</p>
意识到反抗失败的安森并没没有立刻放弃,而是开始改变施法范围的形状,试图让一部分脱离领域。</p>
西尔则继续加大力度,转而将控制力投射在安森周围;他不能做出直接的伤害行为——那样会被直接判输——但无差别的扭曲周围的环境并不算违反试炼的规则,此时的他同样动弹不得,并且无法呼吸。</p>
即便能扭曲一部分自然法则,无法开口说话就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挣脱自己的领域,但对区区高阶进化者,那是不可能的……</p>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西尔则笑得越来越轻松惬意,默默等待着对方脑袋炸成碎片的瞬间。</p>
但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触感让他突然一惊,愕然抬头看向头顶。</p>
视线中是一片深邃而无法洞穿的黑暗,可就在这片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双冰冷且没有感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