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略有些荒唐的想法刚刚浮现出来,安森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直接抛到了脑后。</p>
首先就算那个自称“摩西菲尔德”的精灵真的读取了自己,知晓后世会存在一个叫做伊瑟尔精灵的种族和相关的全部信息,也不能证明它就真的是摩西菲尔德家族的祖先,甚至不能证明它和伊瑟尔精灵血脉最纯正的家族有多大的关联。</p>
毕竟虽然都叫“精灵”,伊瑟尔作为外来种群的确具备一些和人类不同的特点,例如尖耳和骨骼方面的差异,但和眼前这个三头身的怪物比起来,说人类和伊瑟尔精灵同根同源大概也有人相信。</p>
当然,眼前的“精灵”和后世的伊瑟尔精灵,尤其是纯血精灵们关系密切,这点应该是肯定的。</p>
所以不是自己创造,而是历史原本就在有条不紊的发展,自己掀起的这点波澜连浪花都不算——按照博瑞迪姆的研究速度,创造出后世的“精灵族”本就是可以预见到的结果,无论自己干涉或旁观,都无法组织这件事的发生。</p>
唯一的问题是卢恩明确提到过,这项研究是旧神派或者说统治博瑞迪姆的使徒们,共同制定和设计的“大计划”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部分。</p>
问题是计划最后肯定是失败了,因为所有记录中都明确提到,精灵和七大骑士组成了联军击败了三旧神——推翻了旧神派的绝对统治——建立了崭新的王国。</p>
所以实验虽然成功,但和他们最初的想法比起来绝对是大相径庭;既然如此,那么最初的想法是什么?</p>
或者更干脆一点,所谓的“大计划”到底是什么?</p>
在博瑞迪姆这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更像是某种常识性的东西,以至于所有人在交谈时都会提到“为了大计划”,却不会详细说清楚大计划的目标和要分别实现的步骤。</p>
目前能得到的情报,是因为三旧神的陨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为了突破自然法则限制不断进化的旧神派,突然间失去了前进的方向。</p>
在不知所措的茫然中,一批实力最强的使徒们建造了原初之塔和博瑞迪姆,集结了“三十个最伟大城市的一切资源”和成百上千的施法者之后,通过不断的预言和各种各样的试验,试图找到继续进化的道路。</p>
企图同时掌握三大魔法是如此,让进化途径融入到血脉之中亦是如此。</p>
所以表面上,所谓“大计划”就是延续过去三旧神尚在人间时旧神派的辉煌,同时尽可能寻找到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万一实在找不到,原初之塔还可以保存到目前为止旧神派的所有研究成果,确保地位不会遭到动摇。</p>
用奥古斯特的话说,就是旧神派丧失了过去的自信,看似宏伟而照耀世界的博瑞迪姆,最终的归宿或许也只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已。</p>
最终结果证明,他的猜测完全正确。</p>
但仅仅知道这些情报还不够,安森还需要弄清楚塔莉娅将自己送到这里的真正原因,以及让自己回去的办法。</p>
于是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他一边参加关于炼金室关于精灵的各种实验,一边以卢恩助手的身份,频繁前往原初之塔的大回廊厅,寻找关于三大魔法的情报。</p>
通过观察加上大回廊厅提供的资料,他已经大致弄清了整个博瑞迪姆的规模,这座貌似宏伟的旧神派“圣地”,实际应该只有克洛维城内城区大小——不包括千奇百怪的扭曲领域——人口则更加可怜,只有四五万上下,不过内城区的十分之一。</p>
但要联想到这四五万“人”全部是施法者,并且其中规模不小的一部分还是亵渎法师和使徒,这个规模就非常恐怖了。</p>
至于自己和奥古斯特来时进入的大门,实际上是同时结合了咒魔法与黑魔法的幻象,整个博瑞迪姆并不存在能够真正进入的“出入口”,只有得到许可的对象才能在这座城市自由出入。</p>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后世过去上千年,明明有那么多施法者知晓安息之土的方位,但始终没有谁真正踏足此地的原因。</p>
“…为了保障真神们的长眠不受叨扰,全体信徒们共同的希望火种不受敌人破坏,位于原初之塔顶端的使徒们,为伟大的博瑞迪姆设下了三重屏障……”</p>
光线黯淡的大回廊厅内,安森一边翻阅着已经“进化”成电子屏的资料,一边欣赏着旁边身旁浮现出的超清三维立体投影:</p>
“第一重,永恒不灭的暴风雪…渗透了真神气息的冰雪,将震慑毫无虔诚之心的异端与伪信徒们,屏蔽他们可笑的力量;”</p>
“第二重,屹立山巅之城…海拔数千公尺的高度,坚固到可以抗衡陨石坠落的山体,足以让真神们享受不受叨扰的长眠;”</p>
“第三重,不存在的屏障…所有未得到许可的人一旦靠近博瑞迪姆边境,便会被设下强制理念,认为城市并不在这里,屏障周围的自然法则将出现扭曲,制造出消灭入侵者的攻击。”</p>
精致的三维投影随着电子屏上字幕滚动的速度,陆续将博瑞迪姆周围三道屏障的方位和效果展现出来。</p>
换句话说如果没得到许可,自己甚至可以无法主动离开博瑞迪姆…安森深吸口气,不带任何情感的开口道:</p>
“能够威胁到博瑞迪姆的敌人,以及全体信徒们的敌人。”</p>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刀削复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凄厉又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是有人用匕首在黑板上滑动。</p>
强忍着内心的惊悚,安森缓缓回首望向身后,原本空白的雾墙变成了一堵水泥墙,仿佛是濒死者用爪子硬生生扣出来的字迹里,渗出暗红色的血:</p>
“全世界!”</p>
嗯,倒是挺符合旧神派特点的…就是和什么都没说一样。</p>
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一句的安森轻轻挥手,墙壁和血字随之烟消云散。</p>
旧神派是要打破自然法则,突破极限不断进化的一个群体,天生就不断和整个世界为敌;所以理论上只有“自己人”和“敌人”两个概念,是不存在所谓盟友的。</p>
这其中应该也包括了所有的突变体,以及不信仰三旧神的普通智慧生命…后者虽然也在和自然法则对抗,但并不存在“进化”的意志,甚至企图适应自然,这在旧神派眼中大概等同异端。</p>
而众所周知,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