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离开小酒馆,卡林·雅克马不停蹄的径直来到了风暴师在城内的驻地大门外,一声不吭掏出卢恩大小姐给的信物。</p>
原本都准备动手赶人的卫兵面色骤变,立刻向黑袍教士行了一礼,领着他横穿哨卡,不通报就直接进入了司令部。</p>
接见他的人是艾伦·道恩…和其他“以貌取人”的家伙不同,对于这个安森身边的小书记官,卡林·雅克从来不敢有任何小看的地方——因为他也是教会体系内出来的。</p>
整个秩序教会内部除了虚无缥缈的教廷,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基本就是各地教堂,修道院和审判所,某些运气很好——或者说运气很糟——的家伙也许还能接触到裁决骑士团。</p>
如果说教堂“对标”的是裁决骑士团,代表教会军事和行政两大力量,修道院就是审判所的反面,用以培训高级菁英的象牙塔和研究所。</p>
作为领导全世界的宗教组织,教会掌握并垄断着绝大多数知识与不为人知的信息,但能够接触多少也是有层级的——像卡林·雅克这种见习教士,只能得到相当于高级教会学院教材级别的通识教育。</p>
而修道院最普通的“入院教士”,接触到的内容级别仅次于各分教会的总主教。</p>
修道院培训体系无视年龄,无视出身,只要能掌握相对应知识并顺利完成考核,就会被立刻分配工作:高级研究员,铸币所或银行管理层,教典编撰,部门负责人或教会高层的书记官……</p>
他们有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有的很可能到死也拿不到属于自己的毕业证明。</p>
显然,小书记官属于前者。</p>
即使嘴上只把自己的教士身份当成招摇撞骗的幌子,但每次面对小书记官时,卡林·雅克总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p>
一方面是真的事态紧急,也是为了掩饰自卑——刚一进门不等对方客套,就迫不及的开口道:“法比安在吗?!”</p>
“掷弹兵团团长眼下正在和邦联协商联军的行军次序和路线,顺便监督冬炬城的后勤基地项目。”</p>
小书记官有条不紊道,微笑着递给气喘吁吁的黑袍教士一杯冰镇淡啤酒:“眼下司令部内值班人是诺顿·克罗赛尔中校,需要我帮忙预约吗?”</p>
“克罗赛尔?这个姓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啊,该不会是…不了!”</p>
端着酒杯的卡林·雅克面色微变,迟疑了下才继续道:“其实我真正要找的人是安森·巴赫,有件东西和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必须尽快送到他手里——情报更重要!”</p>
“既然如此,我可以为您安排一辆马车,或者坐骑?”小书记官依旧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头也不抬的答道:</p>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唔,今天傍晚十六点到十七点半有辆马车会前往黑礁港方向,您要不要考虑下和他们一起……”</p>
“不行,来不及了!”黑袍教士断然拒绝:</p>
“这个真的万分紧急!”</p>
“那还是写信吧。”</p>
小书记官随手抽出一张信纸,提笔看向依旧上气不接下气的卡林·雅克:“是什么样的情报呢?”</p>
“呃……”</p>
黑袍教士抽动了干燥的喉咙,表情陷入呆滞——自己该如何在不泄露老底和说实话的前提下,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以书信方式转达给别人?</p>
只有这种时候,卡林·雅克才会特别遗憾某个该死的家不在自己身边。</p>
“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p>
小书记官面色一惊:“您在新世界有线人?!”</p>
“是新朋友!朋友!”黑袍教士差点儿被呛死:</p>
“这个‘新朋友’告诉我,最近扬帆城有一群旧神派,打算联合城内某些自由派残党和中间势力,趁帝国大军围攻黑礁港的机会,组织一场叛乱!”</p>
叛乱…奋笔疾书的小书记官忽然停下,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p>
“您真正想说的,应该是‘起义’吧?”</p>
“……口误了,抱歉。”</p>
尴尬的黑袍教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总而言之,只要安森·巴赫总司令能想办法将帝国大军拖在黑礁港,扬帆城就会爆发一场叛…起义,成为自由派掌权的殖民地。”</p>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眼下有位地位非同一般的女士正潜伏在扬帆城内,很可能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局面下。”</p>
“而这位特别的女士,安森·巴赫总司令…他是认识的。”</p>
卡林·雅克死死地盯着小书记官,意味深长道。</p>
地位特殊的女士,潜伏,是安森·巴赫大人的熟人……</p>
小书记官再次瞪大了眼睛:“您、您是说索菲娅·弗朗茨小姐已经潜入到了扬帆城?!”</p>
“咳咳咳咳咳咳……!!!!”</p>
一阵猛咳的黑袍教士险些背过气去:“不是她!”</p>
“那!那难道是塔莉娅大小……”</p>
“也不是她!”</p>
“莉莎……”</p>
“也不是!全不是!和这几位都没有关系!”</p>
黑袍教士突然暴起,像是头歇斯底里的野兽般嚷嚷着:“你能不能想点儿靠谱的答案?!”</p>
“可我只知道这些啊!”小书记官攥着笔蜷缩在书桌后,显得特别委屈:</p>
“如果不是她们,那是谁?”</p>
“是……”</p>
卡林·雅克犹豫了。</p>
他之所以不肯明说并不是担心小书记官,更多的是害怕这封信如果被截留最后曝光,很可能引起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p>
和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总喜欢搞事情的家不同,黑袍教士是很反感这种有意或者或者无意点炸火药桶的行为——特别是很可能还会炸到自己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