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遭遇了一些小小的“突发事件”,导致原本预订的会面约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该推进的事情还是要推进——道路还在延伸,就不能停下脚步。</p>
于是临行前安森专门委托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让他转告弗雷两姐妹几件事:首先想要争取白鲸港的支持,她们必须公开加入守信者同盟,自己会委托瑞珀主教亲自主持仪式。</p>
灰鸽堡自由派其他成员可以“选择”加入,白鲸港和自己都不会强求,无论最后有多少人自愿成为一名守信者,都不会影响白鲸港和风暴师的支持力度。</p>
第二件事则涉及到自由邦联和统一战线——最迟四月末,弗雷姐妹必须以灰鸽堡自由派领袖的身份,公开邀请和召开自由联邦协商会议,建立议会,确立邦联权利和各殖民地之间的地位,组建帝国反抗军统一战线。</p>
之所以必须抢在这个时间点,是因为五月初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风暴师都必须立刻西进——新世界和本土不同,每年气候适宜并且航道畅通的时间,只有三月末到十月初;只有这个时间能够调动大规模军队,组织数千乃至上万人投入到军事行动中去。</p>
至于其它时间…海啸,暴风雪,雪崩,零下十几度乃至几十度的酷寒,满目荒凉找不到任何事务的郊野,被积雪掩埋的道路,造成的物资消耗与减员足以拖垮任何一支精锐之师。</p>
这样的天气下的防守方将获得极大的优势:几十名士兵一两门火炮,龟缩在炮垒和防御工事内死守,就能轻松挡住数千大军。</p>
再加上新世界低下的军工水平造成的物资损耗…只有疯子才会在这种天气里打仗。</p>
因此严格意义上说安森甚至不需要击败帝国,他只要能带着一众叛乱殖民地撑到冬天,待到新年过去,一切尘埃落定,战争就已经结束了。</p>
而扬帆城的殖民地总管大臣,那位在瀚土和自己交过手的伯纳德·莫尔威斯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肯定会选择速战速决,避免让战争拖到十月份。</p>
再加上从艾德兰到扬帆城的航行距离远长于北港到白鲸港,帝国在这方面的危机感也就会比克洛维更强;如果敌人已经弄清眼下形势,第一轮帝国的支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p>
不过参考下帝国在瀚土战争中的种种迟钝,滞后,甚至主动送过人头的“精彩预判”,安森觉得还是可以对敌人“优势在我”的爆棚自信心期待一下。</p>
而且尽快做出些成绩,也有助于为本土的枢密院增长些信心,让他们相信帝国在新世界的统治就是摇摇欲坠的破房子,踹一脚就能坍塌的那种。</p>
唯一必须警惕的只有海军,这也是克洛维最大的劣势——如果帝国真的下定决心,并且拉起全部的“大舰队”围剿,克洛维的王家海军是绝对支撑不住的。</p>
所以想要得到本土的支援就必须尽快,而且必须在今年之内;毕竟不能真的把帝国当成傻子,指望对方在丢光了殖民地后,还不会派出舰队封锁港口,劫掠航线。</p>
返回军营的马车上,强作镇定的安森感受着塔莉娅玩味的目光,如坐针毡的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一片荒凉。</p>
虽然整个“突发事件”中,严格意义上说自己也属于受害者;但当另一位受害者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又是一位使徒的亵渎法师女儿时,解释等于狡辩。</p>
作为一个格外珍惜生命的人,安森当然很清楚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转移话题,而且最好是对方感兴趣又不会过于突兀的那种。</p>
简单来说,就是必须和刚刚的突发事件有关,但只能关一点点。</p>
“弗雷家族的那位老管家,值得信任吗?”</p>
死寂的马车内,眺望风景的安森故作严肃的随口问道,深邃的目光状若沉思:“波丽娜告诉我,他们在逃亡的路上并没有遭遇过土著民或者旧神派的袭击,会不会……”</p>
“绝对不会。”</p>
不等某人话说完,少女便淡然一笑:“那位老管家是安全的,绝对不会危及弗雷两姐妹的生命,和土著民旧神派有任何关系。”</p>
这也许只是安森的错觉,但他总觉得塔莉娅在念到“两姐妹”时,似乎故意咬重了音。</p>
但既然只是错觉,他也就假装浑然不觉,再次转移注意力:</p>
“安全?”</p>
“他和安息之土的旧神派无关,他是艾德兰的施法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名黑法师。”塔莉娅解释道:</p>
“我和他短暂的交流过,这个人对弗雷家十分忠诚;没有他,弗雷姐妹根本逃不出被帝国骑兵封锁的灰鸽堡。”</p>
这倒是个新闻,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一个善于隐匿的施法者掩护,两个体弱多病还带着大笔财产的少女,根本不可能像波丽娜形容的那样,有惊无险的逃过骑兵的追捕。</p>
不论再怎么嘲讽帝国无能,有两样是必须重视的:首先是人力物力,另一个就是骑兵。</p>
骁龙城的赫瑞德皇帝之所以被称为“皇帝”,甚至是“秩序世界的庇护者”,靠的就是帝国顶尖的骑兵和一流的炮兵;一支军队骑兵比例能达到四分之一,平均每千人能分到六门火炮,要说克洛维不眼红那是自欺欺人。</p>
要说炮兵拼命凑的话,也勉强凑得出来;像路德维希少将就能靠自己的努力,轻松做到每千人十门,甚至十二门火炮;但骑兵那就是真的是想凑也凑不出来了。</p>
而且帝国骑兵不仅数量多,质量也非常过硬;几乎所有营团一级的骑士长,不仅本身战力过硬,三分之二都是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天赋者——能带着两个小女孩儿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还不被觉察,难度系数可不是一般的高。</p>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他就是绝对安全的吧?”安森反问道:</p>
“哪怕他真的保护了两姐妹,也可能是为了待价而沽,想要将她们卖个好价钱——弗雷议长已死,两姐妹都还未成年,这个老管家就是弗雷家族唯一的话事人,完全可以为所欲为。”</p>
对于安森合情合理的疑问,塔莉娅表示了极为正面的赞成:“确实如此,仅凭他是本土施法者这一点还不足以保证他绝对不会背叛。”</p>
“所以为了防止万一,塔莉娅已经向他表明了身份,将一部分血肉留在了老管家的身体里;从现在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塔莉娅的监控之下,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叛卢恩家族的事情。”</p>
“既然成为了卢恩家族的仆人,当然就是绝对安全的了。”少女含笑道。</p>
安森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p>
所以不仅仅是提前就埋伏在了卢恩宅邸,而是连宅邸里的人也早就已经都被……</p>
“当然,这些都仅仅是以防万一的小手段而已,没有任何其它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