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这绝对是阴谋!”</p>
军营地图室内,卡尔用力拍着桌子,指着地图对众人大声说道:</p>
“光是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眼下卡林迪亚光他们自己集结的兵力就已经将近两万——这还不算那些臭鱼烂虾的盟友,总兵力至少在三万上下!”</p>
“根据之前的沙盘推演,就算他们不和我们死磕,也至少能让我们在边境拖延两个多月,怎么就这么果断就投降了?这里面肯定有诈!”</p>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在座的应该都很清楚。”</p>
法比安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近前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参谋长:</p>
“问题的关键在于,对方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另外您也不能否认,那位卡林迪亚使者的提议的确很诱人——会议结束后我和不少军官讨论过,他们都希望副司令能接受对方的提议。”</p>
“毒蘑菇也很诱人,吃了就死了。”</p>
翻了个白眼的卡尔接过咖啡杯小抿一口,稍微冷静下来后,将目光投向地图桌另一端的莱昂·弗朗索瓦:</p>
“我记得图恩和卡林迪亚的关系一直很好,弗朗索瓦家族和几个主要经营葡萄酒、咖啡贸易的家族关系密切;您的父亲克洛德·弗朗索瓦,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情报?”</p>
面对众人投来的充满希冀的目光,沉默片刻的小莱昂只能尴尬的摇摇头——虽然他真的很想说有的:</p>
“白塔城叛乱之后,弗朗索瓦家族和外界就开始逐渐断绝联系了,开始意识到战争临近的瀚土诸国纷纷封锁了边境,对商队和旅人的管控都很严格。”</p>
“不、不过说不定父亲有其它专门的消息渠道,或者私下往来之类的。”察觉到众人纷纷开始露出失望的神色,慌张的小莱昂赶紧补充道:</p>
“我这就写信问他,也许能找到些对卡林迪亚谈判有价值的线索!”</p>
“嗯…那就拜托了。”</p>
点点头的卡尔·贝恩没有再多说,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失望令对方愧疚——虽然小莱昂看上去已经显得很愧疚了。</p>
哪怕完全不抱希望,但既然有总得试一试…说不定有呢。</p>
“我、我不太清楚如果卡林迪亚投降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地图桌角落里的小书记官缓缓举起右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p>
“但如果真的能不流血的解决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避免因为围攻城市,让战火波及到位于卡林迪亚港的瀚土大教堂了。”</p>
卡尔·贝恩愣了下,他的确没想到这一层:“这很重要?”</p>
“非常重要,即便称为风暴师后勤部门的生命线也毫不为过。”小书记官板着小脸,连连点头道:</p>
“通常克洛维王国的征召兵团外出作战,都是后勤挂靠在某个正规军或实力强劲的承包人补给线下的——比如之前我们的后勤问题,就是全部委托给了南部军团的后勤部门。”</p>
“但在风暴师南下,尤其是在白塔城建立基地后,双方的联系已经非常薄弱,大量工作都要靠我们自己刚组建的后勤部门来维持。”</p>
“但以现在风暴师薄弱的行政处理能力,光是存储和调运,再加上统筹工作就已经是极限,再多就是超负荷运转,根本无法处理像从附庸国征收赔偿金这种有着大额现金流的业务。”</p>
“因此非常需要一个实力雄厚的银行,为风暴师处理这些工作——各附庸国的赔偿金转账,成规模的战利品抵押和现金置换,临时贷款,现金和贵重物品托管……”</p>
小书记官表情十分严肃:“想要找一个能替处理所有这些问题,实力雄厚又绝对严守中立,不会出卖客户的大银行,就只有瀚土大教堂了!”</p>
“而通常教堂所在地如果爆发动乱或者战争,为了表示教会严守中立,不干涉世俗事务,都会封闭教堂——自然,银行业务也会同步暂停。”</p>
“就必须是瀚土大教堂吗?”法比安放下咖啡杯,斟酌着问道:</p>
“通常来说不是只要在同一教区内,选哪个教堂都可以不是吗?”</p>
“额度不高的情况下,是这样没错。”小书记官认真解释道:</p>
“但除了每个教区核心的大教堂,其余教堂每日经手的现金都是有上限的;以眼下风暴师征收赔偿金,插手军火贸易的数额判断,除非要求对方直接拿出那么多黄金,存在白塔城金库内,否则没有几个教堂能够承担这么庞大的现金流业务。”</p>
表情有些忧虑的小书记官扭过头,看向始终沉默的安森:“当然,这只是您忠心耿耿的书记官,一点不太成熟的建议而已——绝对没有任何嫌弃工作太多,想要推辞的意思!绝对没有!”</p>
“我知道。”</p>
看着一脸紧张,又害怕又内疚的小书记官,表情柔和的安森轻笑着冲他摆摆手:“你已经尽力了,也怪我,把这么重的担子全都扔给你一个人。”</p>
“不不不不…我、我很乐意有这么多的工作可以做的!真的不骗您,我真的完全没有……”</p>
“好啦好啦。”</p>
抬手打断小书记官的辩解,安森将目光转向余下众人,地图桌前的视线纷纷向他投来——除了已经睡着的莉莎。</p>
怀抱博尔尼的莉莎双手搂住小腿,蜷缩着坐在椅子上,小脑袋塞在单薄的胸口,天使般的脸孔露出了淡淡的幸福微笑,肩膀微微起伏,发出“噗~噗~”的呼噜声。</p>
说起来,最近莉莎的睡眠时间真的越来越长了,从在克洛维城时一天一夜都能忍住,到后来在战场上的堑壕里,听着炮声也能呼呼大睡,有时甚至一边吃东西一边也会不知不觉的睡过去。</p>
对此风暴师上下表示情绪稳定,一切正常;相较于少女那恐怖的单兵战斗力,反倒是贪吃和喜欢睡觉这一点,让他们更觉得副司令的妹妹像个正常的“人类”,而不是某种怪物。</p>
嗯,小孩子嘛,长身体的时候嗜睡是很正常的。</p>
“我有一个问题。”</p>
安森双手十指交叉,用大拇指托着下巴看向卡尔:“假如…我是说假如,卡林迪亚投降这件事真有什么阴谋在里面,那他们现在最害怕什么?”</p>
害怕什么?</p>
卡尔皱着眉头,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卷烟叼在嘴里,但在看到莉莎和小书记官后又默默把火柴盒放回了口袋。</p>
“应该是…害怕被我们戳穿?”小莱昂推测道:</p>
“如果我们猜到了他们阴谋,那他们所有的准备就都没用了。”</p>
法比安摇摇头:“恐怕不是——他们现在只是派人来和我们交涉,成功了也只是达成一个意向而已;哪怕最后双方反悔,他们也并没有任何损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