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p>
惊魂未定的卡林·雅克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狭窄的宿舍里两人四目对视，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p>
黑袍教士望着坐在床上用枪指着自己的男人，平稳的心跳和嘴角的轻笑，像正在自己家里吃晚餐似的从容。</p>
“那个…能先把枪放下吗？”</p>
卡林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向秩序之环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再跑了。”</p>
安森嘴角上扬，紧握着枪柄的右手也有放松的迹象：</p>
“不能。”</p>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黑袍教士赶紧重新把双手举过头顶。</p>
“卡林·雅克先生，你骗了我一次。”安森摇摇头，一副受伤的表情：</p>
“想重新获得我的信任，你得拿点儿诚意出来。”</p>
“可你也骗了我一次！”卡林低哼声，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p>
“我不知道你一个施法者的新人从哪儿弄来了审判官的怀表和左轮枪，但要是让秩序教会知道，我猜你的下场应该也不好。”</p>
“彼此彼此吧，倒卖假古董的旧神派教士？”安森笑了。</p>
“不！”黑袍教士反驳道：</p>
“我倒卖古董，我学习魔法，和不少旧神派有来往，但我依然是一个虔诚的秩序之环信徒——在圣艾萨克学院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了。”</p>
“所以你是从口音察觉到是我的？”</p>
“你不也一样吗，冒牌审判官阁下？”</p>
举着双手，面色苍白的卡林壮着胆子道。</p>
安森没有否认，用眼神瞥了瞥房间里的椅子示意对方坐下，枪口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脑门。</p>
“现在，再回答一次我之前的问题。”安森沉声道：</p>
“考虑到前车之鉴，只要你多动一下我就会扣动扳机——既然你知道我是假冒的，那你也肯定知道‘匕首’的威力，一枪就能打爆你的脑袋。”</p>
“千万别怀疑，我最近刚试过。”</p>
黑袍教士打了个哆嗦。</p>
“德拉科·维尔特斯的下落……”</p>
他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用力咽了咽唾沫：“抱歉，我不知道。”</p>
安森面色微变，嘴角开始上扬。</p>
“秩序之环在上，我真不知道！”浑身一震的卡林急忙道：</p>
“是，他是来找过我，问了我一些情况顺便借了笔钱，还拜托我和秩序教会的人见了面…但也就这样了，我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儿，又在干什么事情！”</p>
所以是这家伙作为中介，让德拉科和索菲娅见了一面…安森面不改色道：“他问了什么情况？”</p>
“米勒·维尔特斯的死。”黑袍教士叹了口气：</p>
“这家伙很古怪——他没问案件经过，倒对当事人身份和后来怎么样了很好奇；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来复仇的，但并不是。”</p>
“你怎么知道？”</p>
“因为我就是那个被打劫的倒霉蛋。”卡林·雅克自嘲的笑了笑：</p>
“被找上门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开始猜他会怎么弄死我，一口气把能说的全说了。”</p>
“那天发生了什么？”</p>
“和报纸上说的差不多，略有一点区别。”黑袍教士叹了口气：</p>
“我和某个买家谈了笔生意，米勒是我雇的帮手，他是个黑魔法的三阶施法者；去交易的路上遇到抢劫犯，米勒和他打了一架；因为在内城区我们都不敢用魔法，看他有点儿打不过那家伙，我就去喊了近卫军…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p>
“抢劫犯是什么人？”</p>
“不清楚，但恐怕是个天赋者。”卡林·雅克摇头：“不想花钱就雇打手埋伏…这种生意我偶尔也会碰上，所以才雇了米勒。”</p>
“为什么是米勒？”</p>
“他是我朋友，是个有点儿天真的年轻人，一心想当个施法者又没什么钱；所以我偶尔会雇他帮忙，总好过让他和那些骗钱的旧神派鬼混。”</p>
“那个近卫军后来怎么样了？”</p>
“失踪了——出事时我第一反应是救米勒，让他跑掉了；后来德拉科来了，告诉我最好别再插手这件事，我就放弃了。”</p>
“这就放弃了？”</p>
“放弃了。”卡林理所当然道：“他是我朋友不假，但我也努力过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总不能因为他死了我就扔下工作，到处去抓一个失踪的近卫军吧？”</p>
安森轻轻颔首，斟酌了下继续道：“德拉科·维尔特斯在离开之前，就没有告诉你任何事情？”</p>
“他…告诉了我两件事。”卡林·雅克十分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p>
“他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克洛维城会变得很危险，劝我有机会的话最好离开；然后他还要向真正的‘凶手’报仇，什么叫真正的凶手？”</p>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黑袍教士，安森没有回答。</p>
这起“意外抢劫案”已经不单纯了，同时涉及到近卫军，旧神派和一个天赋者；以克洛维王国血脉之力的稀少程度，一个无势力的天赋者抢劫犯几乎不可能存在。</p>
秩序教会？陆军？王室？某个地下邪恶组织？</p>
至于卡林·雅克…从刚才到现在他没有撒一句谎，却回避了某些貌似不关键的细节：比如他在酒馆阁楼里的自言自语，又比如为什么他要替德拉科隐藏。</p>
这家伙还是不老实。</p>
“最后两个问题。”安森不紧不慢开口道：</p>
“那天和你做生意的人是谁，还有你要和他交易什么？”</p>
黑袍教士先是一喜，随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能只回答一个吗？”</p>
安森真诚的看着他：“我能打爆你的脑袋吗？”</p>
“您误会了！”卡林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辩解道：</p>
“干我这行极少和买家直接接触的，黑法师聚会那次是个意外；通常都是对方寄来信和钱，我再把东西放在某个地方，拿到钱和信之后再告诉对方东西的位置。”</p>
“就这样？”</p>
“就这样！”卡林·雅克有点儿受伤道：</p>
“作为秩序之环的虔诚信徒，我是很讲信誉的！”</p>
安森一挑眉毛：“东西呢？”</p>
卡林表情一阵变幻，鼓足勇气试探着开口问道：</p>
“我把信和东西都交出来，您能保证立刻离开并且再也不来找我吗？”</p>
“这取决于你有多少诚意。”安森冷冷道。</p>
看着不为所动的安森，翻起白眼的卡林重重叹了口气；双手举过头顶的他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一只布满花纹的银色怀表从他衬衫上衣口袋掉出。</p>
没有一丝犹豫，安森果断扣下了扳机。</p>
“砰！”</p>
枪焰喷涌的刹那，他身后的窗户玻璃应声碎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