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姣姣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p>
昨晚病人多,她加班到凌晨两点。好容易打到一辆车,一到家倒头便睡,到现在还困着呢。</p>
“钱钱乖呀,妈妈再睡一会儿,马上就给你添粮。”钱钱是她养的一只橘猫,总是会发出类似婴儿哭声来叫人起床。</p>
说完便将被子蒙过头,还伸手摸了摸猫头。</p>
哎,这手感怎么不像猫头,反而像人头呢?</p>
何姣姣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本来困倦的意识瞬间回笼。她猛地转头,与一个梨花带雨的古装妹子对上了眼。</p>
妹子不过十一二岁,身形瘦小,穿的褙子也破破烂烂,衣摆还有几处抽丝。她的眉眼还没长开,蓬乱枯黄的长发扎成双丫髻,此刻正坐在她身边抽泣。</p>
一张小脸哭得斑驳,满眼担心地看着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p>
从医多年,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何姣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妹子问询道:</p>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p>
妹子绞着手绢,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带着哭腔开口道:</p>
“小姐,您怎么了?婢子是翠缕啊。一个月前,您被相爷认作义女带回府中,便是婢子一直照顾的您啊。”</p>
听到这经典的穿越NPC对白,何姣姣下意识环顾其四周的摆设。</p>
入眼便是一张简陋的拔步床,床框木架红漆斑驳,纱织床幔颜色旧得发脏,显然是许久没有换过的缘故。</p>
屋内陈设古朴,正中间是一个闪着微弱火光的火盆,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看翠缕那一手青紫的冻疮和瑟瑟发抖的身躯便可见一斑了。</p>
冬日的暖阳射进窗口,透出一条条光柱,整间屋子看起来如梦似幻。实际上,这是阳光透过灰尘形成的丁达尔效应,可见这里有多久没被打扫过,满屋都是灰尘。</p>
这里果然不是她家。</p>
何姣姣有洁癖,因而张嫂和李叔每天都会将小别墅从头到尾打扫一遍,才不会有这么邋遢的屋子。</p>
她这是,穿越了?</p>
不,不对,这应该是一种整人节目。</p>
有一些无良节目组,会绑架无辜路人来体验穿越之旅,等路人上当,就会告诉对方,你被整了。</p>
这种节目确实很有梗,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没有那么有趣了。</p>
翠缕还在嘤嘤哭泣,吵得何姣姣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刚想告诉对方不要再继续演戏了,他们的计俩已经被她识破了。可低头一看,身上崭新的被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p>
何姣姣的母亲是苏绣传承人,她从小便在母亲工作室晃悠,对苏绣可以说是了如指掌。</p>
她一眼便认出,这条被面上的牡丹是货真价实的苏绣。而且被子边缘针脚绵密,不像是匆忙赶工出来的,用料也是贵价的锦缎,盖着轻便且和暖。</p>
这么一床被子,虽然沾了灰尘,一些地方还有蛛网,但市场价估计也得十几万。</p>
什么剧组这么大手笔,给一个路人盖十几万的被子?</p>
导演要是真这么干了,那简直是疯了。</p>
排除了一种可能性,虽然极不情愿,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好像真的穿越了。</p>
定了定心神,何姣姣看着哭得鼻涕泡都出来的翠缕,在身上没摸到纸巾,只好硬着头皮搭话道:</p>
“好了,翠缕你先别忙着哭。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嘛?”</p>
闻言,翠缕像找到了主心骨,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揩掉眼角的泪水,拉着何姣姣的手,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p>
“婢子是在哭您的命苦。明明是真正的相爷千金,却过得连我们丫鬟都不如。您从大牢里出来后,昏迷了三天,老爷夫人把您安排在这个偏僻的别院,对您不管不问。下人也欺负您,连炭火都克扣您的。”说着还指了指桌上的大半个饼,哭得更凶,“咱们的吃食只有这个。就连这饼,都是小姐从大牢里偷偷拿回来的。还有,我去请大夫,管事妈妈却说您陷害大小姐,罪......”</p>
说着说着,翠缕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不再言语。何姣姣看着撕开的半张饼,又看了看面如菜色的翠缕,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面色复杂:</p>
“你三天没吃东西了?”</p>
翠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