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头仰起来。”</p>

车刚刚停稳，王珂便拉开车门，跳下车，蹲到路边去擦脸上的血。</p>

身后紧跟着跳下车的温教授和叶荣光教授，特别是温教授，接过叶荣光教授的手绢，又是去帮助擦，又是去捂，那种牴犊之情溢于言表。</p>

但是奇了怪，王珂鼻子的血如泉涌，越擦越多。</p>

叶荣光也根本顾不上说话了，低着头就跑到路边去寻找止血的中草药去了。作为生物学家，长年的野外工作，这是他的强项，眼下女儿闯祸，爸爸来擦屁股。</p>

很快两个人的手绢都被血浸透了，但王珂鼻子里的血仿佛像一个小山泉，仍然汩汩地流淌个不停。</p>

“把头仰起来。”温教授再次喝道。</p>

“不行，仰起来都流到嘴里了。”王珂说完，一低头，从嘴里“扑”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p>

着实吓人，跟着跳下来的几人，包括叶偏偏和毒蛇小张都被吓坏了。</p>

“兵哥哥，我不是故意的。”</p>

“得了吧，小叶老师，你就是故意的。”谷茂林一脸的愤懑，他刚刚在车的起步中，也被撞了一下，只不过撞在胸口。</p>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兵哥哥，你……”说完，叶偏偏也掏出了自己的花手绢。</p>

“来来来，你们让一下，小王珂，快把这东西塞进鼻孔里。”叶荣光分开众人，手里拿着两根卷成香烟一样的叶子。</p>

“老叶，这是什么？”温教授问道。</p>

“这是车前草，止血的。”说着，叶荣光教授帮助王珂把两卷车前草塞进王珂的鼻孔，谷茂林早拿着自己的毛巾，跑到不远处的河里，去找水去了。</p>

很快，谷茂林拎着一条还滴水的毛巾，跑了回来。“快，排长，你冷敷一下。”</p>

他全然不管那些滴着的水，把一砣湿毛巾都堆在王珂的脸上，血水顺着脖颈向领口里流。</p>

不知道是车前草的缘故，还是冷毛巾的缘故，王珂感觉血止住了。他把毛巾从脸上拿了下来，拧了一把，擦擦脸，笑着对众人道：“没事了，这鼻子咋回事？还没完没了了。”</p>

一圈人都围着王珂，叶荣光教授心情沉重地说：“你小子血真旺，堵都堵不住。</p>

“是不是血管破了？”温教授心有余悸地问。</p>

叶荣光教授点点头，“可能是鼻腔里的毛细血管破了，要不然不可能止不住。”</p>

几个人正议论着，王珂拔掉了堵在鼻孔上的车前草，左手拇指按住一侧鼻翼，“扑”擤出一大截手指头粗细的黑色血块，接着换了一侧，又是一下，又是一截好粗的血块。</p>

“这下通透了。”王珂说着，拿起谷茂林的毛巾把自己的脸擦了一下，接着说：“茂林，哪里有水，我把你毛巾搓一搓。”</p>

“排长，你确定自己没事了？”</p>

“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吗？”王珂只觉得自己刚刚流了这么多的血，嗓子眼仿佛被火灼了一般，说话都有点沙哑。他现在不能再卖惨，否则叶偏偏心里更难过，于是他挤出一点笑容，问：“有喝的水没有？”</p>

“水？”叶偏偏反应最快，连忙跑回车上，连续抓了两个水壶都是空的。王珂陪两位教授出来的时候，是带了水壶，但早就喝光了。</p>

“兵哥哥，你喝我的吧。”叶偏偏递过自己的保温杯，里面还有一小口。</p>

那个时候的保温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算是比较高档的玩意了，外面是个塑料壳，里面带的是保温瓶胆。</p>

王珂伸手想去接，一犹豫又缩了回来，他眼睛扫到了放在座位底下的两个塑料酒桶。</p>

哈哈，还喝什么水？这不比水还解渴吗？还能消毒呢！</p>

王珂一步跨上车，伸手弯腰就把那塑料桶拎出来一个，这边回转身，拧开盖子对着温教授说：“温干爹，我能喝两口不？”</p>

“不行，绝对不行，酒是活血发物，你刚刚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以喝酒呢？”叶荣光教授不等温教授搭腔，立刻想阻拦。</p>

可是王珂已经嘴对嘴，“咕咚、咕咚”连续灌了好几大口，足有三四两。</p>

众人目瞪口呆，温教授心口一紧。</p>

爽！王珂抹了一下嘴，长呼了一口气，这神态一下让温教授想起了那次在南邵村吐血喝虎骨酒的事了。</p>

温教授眼睛又一亮，连忙问：“小王珂，感觉怎么样？”</p>

“什么怎么样？”王珂有些纳闷，你问一个酒鬼喝酒的感觉怎么样，这不搞笑吗？可是你不是酒鬼，只是一个刚刚流了不少鼻血的人。</p>

什么叫血气方刚？</p>

这就是，不仅血旺，气也刚。</p>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王珂把塑料桶拧紧，放回到座位下边，他的心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放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