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之地，不可能待下去的。</p>
江南，虽有熊悍等人之兵，但从吴越南下，还有有道路的，那里有着吴越遗族经营许久，也是一处安稳之地。</p>
果然秦军追至，那就继续向南，追击他们，秦军不可能出动更多的部卒，加上江南、岭南地形的特殊。</p>
他们才有机会。</p>
果然岭南也待不住，那就南海之地。</p>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投降的。</p>
“大父！”</p>
“您当保重身体！”</p>
归于城中幕府，看着明显越发苍老的项燕，项籍没来由的双眸为之酸涩。</p>
多年来，己身一直在大父身边，受到大父的淳淳教导，受益良多，自己心中，大父就是诸夏最为顶尖的名将。</p>
若非楚国那群讨厌的世族之人，大父此战绝对不会失败的。</p>
也不至于一下子苍老这般多，精气神都衰弱不已，一天中，过半都待在榻上。</p>
“籍儿，无需为大父担忧。”</p>
“大父老了，征战沙场数十年，总归有那一天的。”</p>
“却是你……，怕是大父接下来不能够继续教你什么了，但是有范先生在，大父还是放心的。”</p>
看着近前的孙儿，项燕强自一笑。</p>
这个孙儿自己很是满意，无论是勇武，还是谋略，都已经初成，接下来就是历练历练了。</p>
虽然有些冲动，但有范先生和项梁他们在身边，会好好规劝的，项氏一族的兴亡必会落在孙儿身上。</p>
“大父！”</p>
闻此，本已经心中酸涩不已的项籍，不由的更是泪洒眼眶，满是无尽伤感。</p>
话音深沉，整个幕府之内，旁侧诸人亦是面上为之悲伤，项梁、项伯更是以头抢地，哀伤及心。</p>
“无需那般姿态，入沙场征战，生死乃是常事。”</p>
“籍儿，认识案上大父写的那个字否？”</p>
项燕见状，摆摆手，很是不满此刻幕府的状况，自己还没有死，何以如此？</p>
等自己真死了，在这般形态也不迟。</p>
说着，手掌指着旁边案上自己刚才亲手在纸上写下的一个大字。</p>
“认识！”</p>
“是……羽字！”</p>
项籍抬起头，顺着大父手指的方向看去，案上果然有一个白纸黑字，相距数尺，很容易看清楚。</p>
是一个羽字。</p>
自己早年间有儒者教导，楚国文字还是认识的。</p>
“你虽未到加冠之年，但大父怕是等不到你加冠的那一年了。”</p>
“这个字大父为你取好。”</p>
“你可知大父为何为你取这个字？”</p>
项燕点点头，看着案上自己写下的那个字，再次看向孙儿，苍老的神容上，又是浅浅一笑。</p>
“……”</p>
“孙儿知道。”</p>
“羽字双刃，一刃在内，以为守护项氏一族。”</p>
“一刃在外，此生必灭暴秦！”</p>
“大父，孙儿一定会做到的，一定会做到的。”</p>
项籍略有沉思，而后眼中微亮，而后眉目瞬间坚毅起来，看向大父，立下自己的诺言。</p>
“好！”</p>
“好！”</p>
“好！”</p>
项燕欣喜，闻孙儿之言，很是欣慰。</p>
“大将军！”</p>
“秦将李信兵锋已至城下，我等当离开广陵了。”</p>
幕府之外传来一道催促之音。</p>
“大父，我们该离开广陵了。”</p>
项籍亦是连忙说着，而后将大父从榻上搀扶起来，秦军临近广陵城，这里守不住的。</p>
只有离去了。</p>
“走吧。”</p>
项燕颔首。</p>
当其时，整个广陵城内外十多万楚军有条不紊的向着东南方向撤去，那里是……吴越旧地。</p>
也是最有可能摆脱秦军追击的一个方位。</p>
“大父，您还是待在马车之中吧。”</p>
观大父身披重甲，颤巍巍的跨乘在骏马之上，一力当先，领兵前进，项籍在侧，不住担忧。</p>
“哈哈，难道老夫真的已经老到连御马都不行了？”</p>
“无需多言，速速行进。”</p>
项燕朗朗大笑，摇摇头，看向左右，随意轻问。</p>
“父亲！”</p>
项梁手持缰绳，御马紧走两步，父亲虽这般说，但终究这些时日苍老太多。</p>
“你也要多言？”</p>
项燕佯装微怒。</p>
旋即，一行十多万兵马浩浩荡荡前进，留下一个广陵空城给秦军，些许守卫，以为尽可能的拦阻。</p>
多拦阻片刻，前方大军便可以多行进一段路程，多了一份希望。</p>
……</p>
……</p>
“报！”</p>
“大将军，前方五里之外，出现大量秦军，观其众，约有三万余！”</p>
出广陵城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悄然间，在前方先一步探路的斥候慌忙来报。</p>
言语有些惊恐。</p>
“报！”</p>
“大将军，东南方向七里之外，出现大量秦军，观其众，不少于六万！”</p>
然则，还未待项燕等有所谋，又是数匹快马回奔而至，快步近前，快速一语。</p>
神容同样的惶恐，更是夹杂无言的惊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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