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章台宫殿内，为之一静。</p>
秦王政冕服大冠而礼，一如昨日，从殿外行入，登临上首，并未坐于王座上，踏步高台，俯首以观群臣。</p>
“今日，便是论攻楚用兵方略。”</p>
“一日的时间，诸将应有所谋。”</p>
“蒙武将军，以为如何？”</p>
秦王政没有如昨日那般，由臣武将各自而论，丹凤之眸闪烁亮光，直接落在上将军蒙武的身上。</p>
“大王！”</p>
“攻楚用兵方略，乃为兵家之谋，用兵之道，贵在因时势而变。”</p>
“老臣久在关外，镇守诸郡，对楚用兵尚无细细思虑，然就目下而言，楚国非寻常大国，欲要攻楚，堪为秦国东出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p>
“非全力施为，否不能轻言灭之！”</p>
身披重甲，踏步缓缓出列，时隔数年，老将蒙武亦是不复当年勇武，须发灰白，言语沙哑，然举手投足间，仍有军武霸道。</p>
上首一礼，徐徐言之。</p>
“嗯，楚国的确非寻常大国。”</p>
“即如此，蒙武将军且思忖一二，以谋军略。”</p>
“王翦将军以为如何？”</p>
秦王政没有在蒙武的身上多做纠缠，近些年来，蒙武一直坐镇关外，虽无大功，可却是关外柱石。</p>
攻楚之事，蒙武可以不用细细思忖，然有些人就不能如此了。</p>
语落，视线落在蒙武身侧的另一位老将军身上。</p>
一语落。</p>
整个殿中为之一静。</p>
然似乎没有什么回应。</p>
“老将军？”</p>
蒙武为之诧异，本能的对着身侧王翦看去，下一刻神情大惊，连忙近前一小步，行至王翦跟前，单手拍了拍王翦的肩头。</p>
王翦睡着了？</p>
蒙武惊疑！</p>
“嗯？”</p>
“蒙武将军何事？”</p>
王翦那略有微眯昏睡的头颅徐徐抬起，轻嗯一声，看着身侧之人，是蒙武，不由诧异，好端端的，拍自己做什么。</p>
睡意朦胧，缓缓而应。</p>
“大王正询问老将军攻楚兵略之事！”</p>
蒙武快速低语一眼。</p>
虽为低语，可在眼下寂静无比的章台宫殿内，却又显得那般清晰。</p>
“这。”</p>
“大王！”</p>
“老臣有罪也，近年来，身体孱弱，今夜睡时不甚安稳，不想殿前失礼，大王恕罪！”</p>
王翦惶恐，连忙看向上首，直接迎上大王看过来的平静目光。</p>
一时间，更为之惶恐。</p>
踏步间，更是一个趔趄，似是心惊，似是腿脚不便，出列躬身拱手一礼，动作慌乱，连束发之冠都为之歪了些。</p>
刹那间。</p>
整个章台宫殿内，升腾起些许笑意。</p>
看着老将军如此模样，实在是老迈无力之人之行，观老将军灰白的发丝，也是老将军纵横沙场数十年，也该老了。</p>
不远处，王贲见此，不自觉的眉目紧锁，神色为之羞怒。</p>
父亲怎会如此殿前失礼？</p>
睡着了不说，而且礼仪还这般的慌乱，实在是脑海深处，往昔父亲英武之姿态，荡然无存，眼眸深处，只剩下那个殿中恍若凡俗老者一般的惴惴不安之人。</p>
“王翦将军老矣。”</p>
昌平君熊启观眼前一幕，加持昨日一幕，轻语感叹，微微摇头，王翦成名久矣，可大王继位也超过二十年了。</p>
王翦此刻，老态顿显，不堪大用。</p>
却是其子，尚可一用。</p>
不过，秦国大军中，论行军打仗之总体谋略，李信等人还是相差王翦些许，如今王翦老态顿显，为攻楚有成。</p>
怕是王翦不会给予大用。</p>
如此，，不由的熊启面上又是微微一笑。</p>
左右而观，其余臣子也是一笑，老将军此态，罕见！</p>
周清观此，无奈摇头。</p>
王翦还真是道阴阳之人！</p>
不愧为王兄看中的东出主帅人选。</p>
“老将军何罪之有？”</p>
“却是寡人对老将军慰问不周也。”</p>
“快快请起！”</p>
“之才，蒙武将军之言，欲要攻楚，非有全力，否则，不能轻言灭之。”</p>
“老将军以为如何？”</p>
看着殿下那慌乱、惶恐如村夫一般的王翦，实在是失却秦国上将军的威仪，心中本有不满，然一观王翦神态，一观王翦灰白长发。</p>
秦王政微微的呼吸一口气，双手虚扶一礼，屈指一点，便是有侍者将王翦搀扶而起，话语刚才，询问攻楚用兵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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