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意亦是微微一笑。</p>
站在正殿正门之外，对着其内深处的王台深深一礼，举步踏进这座震慑天下的宫殿。</p>
韩申行步于中央红毡，由着虚空的映照，殿内明亮无比，目不斜视间，两眼余光已看清了秦国大臣们都没有带剑，连武臣区域的将军们也没有带剑，心下不禁一声长吁。</p>
红毡走到近半，韩申已然目光清晰的看向上首王台之上，那里的黑玉王座之上，正静静坐着一人，着平天大冠、大礼朝服。</p>
九旒之珠垂落，容颜看之不清，同山东诸国流传之形态自然有天壤之别，只是……为何会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自己见过此人？</p>
敏锐之光扫视，秦王嬴政身上竟然有一柄长剑，这却是出乎韩申的预料，尽管如此，韩申并不太放在心上，以秦王嬴政的武道修为，带不带剑，都是一样。</p>
行至殿中，左右秦国文臣武将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韩申无惧，宋如意亦是手持铜匣，在侧后静静跟随，丝毫没有失却礼数。</p>
韩申暮然回首，平静的从宋如意手中接过铜匣，大踏步行至殿前的王阶之下。</p>
“燕国使臣韩申奉命入秦，礼拜秦王！”</p>
捧起手中的铜匣，深深一躬，朗声一语。</p>
“韩申，寡人认得你，多年前寡人在野王的时候，曾在丽儿身边见过你一面，不想，如今你却为燕国上卿，倒是令寡人错过一位政才。”</p>
“燕国臣服于秦，献降于秦，寡人甚为欣慰，赐座！”</p>
韩申抬首之间，九级王阶上的秦王政已肃然开口，看着下方的韩申，此人……有过面缘，多年未见，依稀观对方熟悉。</p>
清亮之言在寂静的大殿之内，很是有一股别样的威势，话音落下，站在远处的一位侍者便是将韩申引导入王阶东侧下的一张大案前，请其入座，宋如意跟随。</p>
“野王，嬴政见过我？”</p>
韩申狐疑，自始自终，自己也从未见过秦王嬴政，若说野王，多年来，自己也在野王待了许久，在丽儿身边的话……只有很早的那一次了。</p>
那一次的话，秦王嬴政的确出现在野王，可惜当初有宫廷护法玄清子在侧，百家未有功成，自己……也的确未曾见过嬴政才是。</p>
不过，自己也感觉秦王政看着熟悉，脑海中翻滚诸般，细细思忖，数息之后，忽而，神色微动，难道是他？不由的，记忆深处的一道模糊身影徐徐清晰起来。</p>
“燕国进献叛臣首级！”</p>
当其时，司仪大臣又是一语高声落下。</p>
又是一位正殿内的侍者近前，行至韩申面前的大案上，那里，韩申已经先一步打开铜匣，从其内取出一个稍微小些的铜匣，将其递交侍者。</p>
“此为樊於期首级，谨交秦王勘验！”</p>
韩申一语。</p>
侍者颔首，双手捧着不大的铜匣，大步从侧方而进，将其送至上首秦王政的青铜大案上，殿中文武群臣亦是看将过去。</p>
对于樊於期，诸人未敢多语。</p>
整个大殿之内，更为寂静了。</p>
秦王政缓缓的从王座上而起，看着大案上的铜匣，沉吟数息，而后将铜匣掀开，双眸平静的直视里面之物，丹凤之眸为之悄然眯起。</p>
此人……该死！</p>
“樊於期！”</p>
“当初既然有胆量鼓动成嬌行悖逆之事，如何奔逃于燕赵之地，往昔战功赫赫，竟大胆白头叛秦，何其荒谬哉！”</p>
“诸卿，且一观樊於期。”</p>
秦王政冷然一笑，自己从未亏待过樊於期，其人乃是昔年武安君白起身侧的偏将之一，同王翦乃是一个时代之人，可惜……竟做出那般之事。</p>
实在是该杀！</p>
或许成嬌之事别有内情，但樊於期既然敢掺和，那就只有一个下场。</p>
单手摆动，看向身侧的侍者，令其将铜匣落于厅殿内的诸多文武之臣面前，让他们好好一观，背叛大秦，令大秦与自己蒙羞，这就是下场。</p>
群臣传看樊於期首级，又是一阵的默然，没有半点声音传出，也没有半点恭维之言落下，樊於期的事情在秦廷一直都是一个禁忌。</p>
然，大王此举是一个警告，还是一个感慨，亦或是其它，则是诸人各自领悟了。</p>
韩申在旁侧条案后静观这一幕，略微有些失望，原先在燕国所谋所想，乃是秦王嬴政能够有万千重金与数百里封地悬赏樊於期首级。</p>
定然是极为重视樊於期的，若然见到樊於期的首级，必然是在大殿之内弹冠相庆，甚至于摆宴欢喜的，其种种有可能出现的失态，以及可能利用的时机必然也是存在的。</p>
韩申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凡秦王有那般异常举动，便是直接按照先前的准备，施展天元一击，直接行刺功成，毕竟，抽出一柄短剑，轻而易举。</p>
可惜，秦王嬴政太过于沉静了，大殿之内，亦是如此，</p>
“燕国献地！”</p>
韩申继续等待着机会，司仪大臣又是一言。</p>
“燕国督亢之地，先前已经献上舆图于秦王，不知秦王可曾看出其中奥妙？”</p>
闻声，韩申慕然一振，心神归位，立即从条案后起身，行至殿中，看向上首的秦王，如果自己记忆没错的话，自己的确见过秦王。</p>
不过，那个时候的秦王，并非是秦王，而是卫元君府上的一位贵客，是了，诸夏之内，能够令卫元君那般礼遇的也只有秦王嬴政了。</p>
奈何，那时并未多想。</p>
现在，也来不及继续深想了。</p>
“哈哈哈，燕国督亢之图，寡人看之许久，的确看之不透，且秦廷精通水文着，也是看之不透，寡人好奇，上卿所言奥秘在何？”</p>
秦王政踱步上首，笑语看向韩申。</p>
不知道韩申意欲何为。</p>
“督亢，乃古蓟国腹地，归于燕国已经六百余年。”</p>
“督亢之机密要事，非在其土地肥沃，而在其秘密隐匿蓟国与燕国之大量财货也。”</p>
韩申再次一礼，说道个中缘由。</p>
“哦，还有这等之事？”</p>
闻韩申之言，上首的秦王政面上不由掠过些许戏谑之意，目光从殿中群臣身上扫过，毫不掩饰笑意。</p>
“燕国，疲弱也，不堪举兵，焉得有大量财货藏于地下以待亡国哉？”</p>
“哈哈哈。”</p>
秦王政说着，面上忍不住大笑。</p>
殿中群臣亦是轻笑。</p>
“秦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p>
“燕国曾破齐七十余城，所掠财货数不胜数，昔年昭王为防后世挥霍无度，便多埋藏于督亢之地，而今燕王唯求存国，为表诚意，愿献于秦王。”</p>
“秦王何疑之有？”</p>
韩申轻轻摇摇头，于满殿笑语并不在意，说道口中隐秘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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